高考結束 自卑開始?寒門父母頭痛

中國新聞組╱整理

一年一度的高考落幕,隨著成績放榜,許多學校展開搶人大戰,從現場諮詢會、直播、宣傳影片等花招百出。然而在學生從高考牢籠中解放出來享受自由之際,一場對家長的壓力測試開始了。

高考結束後發現母親拿不出錢獎勵她而崩潰的女學生。(取材自微博)
高考結束,對許多家庭來說才是考驗的開始。(中新社)

高考題、作文難度、狀元的傳說、報志願的戰爭,雖然才一個月,關於高考的一切彷彿都已經是很遙遠的事了。但是,對於那些高考生和高考家庭來說,一切還遠未結束。

鳳凰周刊報導,最近,一高考生發布的個人動態引發公眾討論,相關話題一度衝上熱搜。這個帖子的標題是「好崩潰…高考之後才知道媽媽連1萬塊(人民幣,下同)都拿不出來」。在這條動態下,有人斥責高考生不懂事,不懂體會父母辛勞;有人則說高考後父母按承諾給孩子一點高消費沒什麼的。

然而,隨著愈來愈多的人加入探討,這一切都指向了一個共識,「高考結束,好像才是自卑的開始。」

大考後,沒有升學壓力的學生們,終於擺脫了自己身上最沉重的枷鎖,開始面對人生之中,第一個完完全全受自己掌控的兩個月。為此,許多人也開始了自己的規畫。

高考結束後,許多考生希望家長能給些獎勵,手機就是熱門選項之一。(路透)

考後犒賞 離不開金錢

有些人選擇旅遊,去看一看考卷與教室之外的世界是什麼樣子;有些人選擇買一大堆禮物犒勞自己。然而這些都離不開金錢的支持,無論是最新潮的藍芽耳機,還是海邊的白色民宿,都需要真金白銀來埋單。

有一名網友,就詳細列出了自己的購物清單,包括電子設備、護膚品化妝品、各種風格的衣服,加起來一共2萬多塊。博主本人也在文案中感嘆「原來高考後消費才是最大的」,但她的媽媽一下轉了2萬元清空購物車。

有些家長更直接用鈔票來獎勵自己的子女。有位網友就曬出一段截圖,自己出分以後,由於成績理想,母親忙著讚美,而老爸則直接用5萬塊錢表達自己的欣喜若狂。

在網上有個爽劇,叫「高考後,我成了千金大小姐」。劇情講述的是貧苦女孩張家琪,十年苦讀後考上一個好大學,卻被父母以家中困難阻攔。後來她發現原來自己是城裡最有錢的富豪家族失散多年的親閨女,由此榮華富貴,享之不盡。但這種「飛上枝頭變鳳凰」的幻想,終究只存在於網文爽劇之中,更多人所面對的,是不怎麼光耀的現實。

有的網友就發現,高考完以後,自己不那麽受重視了。因為「學生的任務是學習」是大多數中國家長的信條,但是高考後可以理直氣壯不看一本書的時候,清閒就成了孩子們的第一條原罪。

還有一名網友高考以後整理了一份清單發給媽媽,林林總總加起來一共是9500元。正當她滿心期待地等著媽媽打錢時,屏幕那頭一句「媽媽的手頭不寬裕」,戳碎了她夢中的暑假。

網劇「高考後,我成了千金大小姐」裡女主角高考後飛上枝頭變鳳凰,終究只存在於虛幻中,更多人面對的是不怎麼光耀的現實。(取材自愛奇藝)

還有的網友曬出自己的經歷,絕望地稱「高考完了,家也算完了」;原因是自己高考完後,想出去旅遊,玩一玩,結果被父母指責不為家裡著想,雙方大吵一架,不歡而散。而後樓主在後面解釋,儘管自己存下了旅遊的錢,但是依然不能完成自己的夢想。

關於高考後家庭條件影響的討論愈演愈烈,討論範疇甚至已經到了買不起蘋果手機,家庭條件不好,就不配生孩子的地步了。

然而考完沒有物質獎勵還是小事,有的孩子直接面對「高考即失學」的現實。

有名位考生由於成績不是很理想,分數僅夠民辦二本,但之後媽媽告訴她,家中已經沒有錢供她去讀民辦二本,最後的結果很可能是去上一個大專。

除了金錢上的捉襟見肘,有的家長為了不影響孩子考試,把更殘酷的現實藏在笑臉之下。等高考結束後,這些被刻意隔絕的殘忍事實才一口氣爆發。

比如成都有名考生,父親常年不在家,爺爺奶奶告訴他父親出去務工了;但是在高考結束後,爺爺才告訴了他真相,「你爸爸已經進去(監獄)5年了」。

江蘇連雲港還有一位母親,身患癌症,她用自己強大的意志力支撐起單薄的病體,將生命延續到兒子高考後,等到一切塵埃落定,即撒手人寰。還有更多的孩子在高考後遇到的第一份禮物,居然是父母離婚。

擠入名校 貧窮成羞恥

這個夏天的艷陽,彷彿射出了一條分界線,一些人沐浴在陽光裡,一些人則躲進陰影中。高考後的這個夏天本來可能是人生中最自由的一個暑假,但是對有些孩子,則是不自由人生的開始。

不是每個人高考後都會擁有一個完美的暑假,就像有人已經擔心起上大學後捉襟見肘的生活費,尤其對於貧家子弟而言,考入菁英大學面臨的挑戰更多,他們的原生家庭無法像中產父母那樣提供托舉,而自己在城市生活中從觀念到生活方式,方方面面都要獨自去面對。

北師大的教育學者程猛寫過一本書,「『讀書的料』及其文化生成」,他提出一個觀點,農家子弟進入菁英大學充滿勵志色彩,但這可能只是故事的一面。很多人並不知道的是,在這個向上攀爬的過程中,「寒門貴子」們付出極大的心理代價,而「羞恥也成為了他們的第一註腳」。

他在書中寫道:「無論其後面的發展如何順利,都改不了這一制度環境所賦予的生命底色。他們都成了敏感的人,每個人心中都有著不為人知的記憶,人們經常只看到他們外在的成功。」

羞於對父母開口,成了大部分人的情感現實。

他們一方面在體諒父母的不易,一方面也知道,如果真的開口了,等來的也只是電話那頭的嘆氣與無奈。

正因為這樣,他們從上學的第一天起,就不僅僅是為了自己而讀書,而是肩負著對父母勞作的愧疚,捆綁著全家人付出的道德重負。

女兒體貼 母反而心酸

這樣的掙扎或許在不同的人身上有不同的表現,但是對一部分人來說,就是不可避免地感到敏感與屈辱。

這種情感不止存在於子女心裡,而且同樣施加於父母身上。有個媽媽就發帖,「高考之後才知道我不是合格的媽媽」,因為女兒高考結束後什麼都沒有向她要,僅僅要求媽媽帶著她把臉上的痘痘去掉。女兒的過分懂事,讓這位媽媽覺得自己能給女兒的實在太少。

高考結束的考生藏不住心中的快樂。(新華社)

還有一位家長,因為高考後女兒「過於懂事」,只找他要1500元,不是像網上所說的那樣大要特要,從而心酸不已。

資源的捉襟見肘,將整個家庭都統統納入到一個愧疚的循環之中,家庭中每個成員都戴著枷鎖,小心翼翼地在社會上行走。

獎學金、雲宣講、搭熱哏…名校花式搶尖子生

高考成績陸續公布,志願填報正式開啟,各大高校也進入「搶人」大戰。北京大學、清華大學等知名高校不但辦現場諮詢會,更主動出擊,在第一時間透過電話、面談等方式向高分考生遞出橄欖枝,連招生宣傳影片都搭上熱門戲劇「玫瑰的故事」經典台詞,就是希望能招攬優秀學子。

大公報報導,在電話招攬優秀考生時,校方會承諾提供考生心儀的專業,詳解優勢、獎學金政策等,邀請考生簽約。而在諮詢和決策過程中,家長普遍比較關心專業的未來發展,考生則更注重興趣。亦有不少考生早早明確了目標專業,接到名校邀約後,第一時間奔赴現場簽約。

湖北襄陽考生葉濤鳴就同時接到清華和北大兩所名校的邀約,他高考物理類取得708分的好成績,在網路視頻上可看到一段畫面,北大招生組成員表示,希望能帶考生深入了解北京大學。話音剛落,清華大學招生組的成員上前表示,如果考生感興趣,可以和他們聯繫,他們將詳細介紹學校的基本情況。葉同學表示,需要考慮。網友們紛紛留言,「真羨慕這幸福的煩惱」。

電視劇「玫瑰的故事」中的台詞「那可是復旦啊」,成了名校的招生哏。(視頻截圖)

事實上,清華、北大等名校早前就已向社會公布各地招生組的聯繫方式,其中北京的招生組聯繫方式甚至精確到高中。高考成績一出,招生老師就以最快速度獲取高分考生的信息,並第一時間與他們取得聯繫。招生團隊還會帶上當地校友、歷屆的學長學姐,分享成功經歷和校園生活,試圖用情懷將學弟學妹拉進自己的母校。

有考生表示,在交流過程中,招生老師會詳細介紹學校的優勢專業、培養方案以及未來的發展前景。他們不僅會強調學校的學術實力,還會提及豐富的校園生活和優質的資源。同時,各個名校還會給出新生獎學金、優先選擇專業、參與國際交流項目等優厚條件。

本輪招生大戰中,軍事院校也「卷」了起來。在6月中旬舉行的一場高招諮詢會上,海軍工程大學的花式招生登上了熱搜,現場甚至擺起了模擬射擊體驗區,吸引不少家長和考生排起長隊。在現場,海工大學員還與高考考生和家長們展開一場「平板支撐大比拚」,該校儀仗隊、軍樂隊、「蛟龍特戰隊」帶來了分列式展示、軍樂演奏和格鬥展示,成為諮詢會現場的「人氣王」。

同時,各大高校相關負責人還走進直播間,通過「雲宣講」的方式為考生出謀畫策、答疑解惑。百餘位高校院長、系主任、教授以視頻和直播的形式,向考生詳細講解學校和專業。在抖音平台,哈爾濱工業大學招生辦發起系列直播,向考生介紹學院特色和學科內容。據統計,觀看人數最多曾達到十幾萬人。

電視劇「玫瑰的故事」中的台詞「北京到底有誰在啊」成了名校的招生哏。(視頻截圖)

社交平台也成為各校比拚的戰場。近日,「玫瑰的故事」中的一句台詞火出圈,「那你偏要去北京什麼意思?北京到底有誰在啊?」這句台詞先後被清華、復旦大學用在招生宣傳影片裡,更在官方微博發文「清華告訴你北京到底有誰在」、「復旦告訴你上海到底有誰在」。不僅引起網友熱議,「清華大學神轉場」、「清華復旦磕到了」也隨即衝上熱搜。最後連作為劇中黃亦玫的母校中央美術學院也加入玩哏陣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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