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墨邊境小鎮沉寂50年 3個臭皮匠變身溫泉桃源

美墨邊境的舊80號公路上有個不太起眼的小鎮哈庫巴（Jacumba），但進去一看卻會發現它有兩點不太尋常，煙霧與音樂。

煙霧來自於最近重新開張的哈庫巴溫泉旅館，它有兩個溫泉池；音樂則來自已經傾倒的澡堂，旅館每逢周末就會在此開演。

記者是周五到的，周六夜裡的演唱會，30多歲的嬉皮士到70多歲的退休族、沙漠探險客到SPA達人都在沒了屋頂的澡堂，聆聽原音二人組宛如天籟的老歌。

這些大概就是加州夢想的主要元素了，所以才能吸引越來越多人，到這個位於聖地牙哥東南方70哩的小鎮。

它就是受夠都會壓力者的避難地，到這就能遠離一切，合夥老闆史楚克（Melissa Strukel）如是說。

哈庫巴曾經是個5000人的大鎮，但自1970年代後，人就越來越少，現在只剩540人、年齡中位數是62歲。但在溫泉旅館重新開張後，至少多了80人，他們都是老闆與員工，再加上九成滿的旅客，為這個離界牆只有2100呎的小鎮注入一股朝氣。

史楚克形容，每件事都像是第一次發生。

從破舊旅館開始的重生

一切都要回到新冠疫前導致封城開始。本來住聖地牙哥的資深設計師史楚克，某天突然想出城走走，沿著舊80號公路往東開，結果卻發現以前從來注意到的破舊旅館。

因為景象太過迷人，她還爬牆看個夠，她說，「那時我馬上就知道，我是屬於這裡的」。

接著她發現旅館要賣，但主人希望連鎮裡的150英畝地與地上物一起賣，包括沒油的加油站，鎮裡一些閒置的住家與店面、沒頂的澡堂，以及曾經是人工湖的低地。

下定決心的史楚克，「徵招」商業夥伴溫特斯（Corbin Winters），「誘騙」共同朋友奧斯本（Jeff Osborne），一起以160萬元在2020年10月買下整塊地。據說原本要價390萬元，但奧斯本不願透露降價的細節。

他們計畫整理出18房加兩間套房的旅館，內設餐廳、酒吧，以便趕上從墨西哥到德州馬法（Marfa），再到摩洛哥的沙漠風情潮。重新鋪管後，溫泉水既可以供浴池使用，還能注滿荒廢的人工湖。最後找來資深的經理人打點旅館營運，替哈庫巴帶來生氣。

這裡的居民年齡偏大，收入是聖地牙哥縣最低的幾個之一。最近的超市距離「僅」45哩，最近的公立學校「僅」在數哩外，最近的邊界通關點「僅」在60哩外的特卡特（Tecate）。

難怪，奧斯本第一次聽到計畫時，反應是「啊，別鬧了」。

但38歲的他再想想後，覺得以他多年翻修舊屋與短租管理的經驗，計畫應該能成，因此他開車到哈庫巴，在湖邊搭營住了一宿，然後下了決心。

與其他旅館老闆不一樣，這三人都搬到了哈庫巴，加入這個大家庭。

三人花心血非旦夕之功

69歲的Sam Schultz告訴記者，本地早就是炊煙盡頭的盡頭了，但住在鎮東沙漠景觀塔附近的他，卻養了八隻狗與可能有12隻的貓。

68歲的Roman Wrosz則在旅館酒吧內告訴記者，他經常在閒置的哈庫巴機場玩滑翔機。67歲的Coyote則在鎮東管理資源回收場，「專收UFO殘骸與修復」。

75歲的Eldon Caldwell，住在三個老闆收購的民房中。他說，三人接手了我的租約，不但一毛沒漲，還幫他弄了個淋浴間。

69歲的Kirk Gilliam說，他們真是幹了了不起的事啊，這位藝術家兼電工技師在舊80號公路上開了一家藝廊。其他人則多數到旅館幫忙，有的支薪，有的當義工。

但史楚克說，哈庫巴的轉變並非旦夕之功。

此地第一批居民是1919年來的，當時聖地牙哥的富豪John Spreckels決定興建夢想鐵道，從聖地牙哥出發，經過哈庫巴，終點是亞利桑納州尤馬（Yuma），不過夢想最終也只是夢想。

然後舊80號公路通車了，投機客Bert Vaughn建了間四層樓的旅館、澡堂與沙漠景觀塔，吸引往來聖地牙哥與亞利桑納的商旅。1950年代，旅館增建，人工湖完工。

奧斯本說，周末時的人潮可以達到5000人。但1970年代，鎮北兩哩的Interstate 8開通後，舊80號公路的人車越來越少，接著是澡堂與舊的四層旅館焚毀。

拜天體客之助，哈庫巴一度重振有望。1990年代，David與Helen Landman夫婦買下鎮外的RV停車場，改為可以不穿衣的度假村。Landman夫婦2012年還買下鎮裡的精華地段，並加以裝修。

但新冠疫情一來，一切都變了，倆夫妻絕望地在2020年把多數地產賣給史楚克三人，再在2021年個別賣掉天體營與哈庫巴另一個住宿地DeAnza Springs Resort。後者與溫泉旅館相距五哩。

無證客湧入改變計畫 無損悠閒風情

2023年初，修繕旅館與溫泉的費用已經超出當初買地的價格了，尤其是人工湖，不僅雇了很多人、租了機具，還在湖邊沙灘外，種了70棵加州原生種的棕櫚樹。

但是5月的移民潮改變了原訂計畫，不只是墨西哥人，還有說中文的、葡萄牙文的，以及其他各式語言的人都來了，因為聯邦42號法典（Title 42）下的防疫隔離失效、他們入境後有機會聲請庇護。

多數人在舊80號公路以南的山丘聚集，共形成三各營區，但等待庇護的他們，往往沒吃沒水，又受天候影響。史楚克回憶有兩周的情況真的很糟。

當海關與邊境保護局終於決定作法後，哈庫巴的居民開始行動，旅館的人也在民間團體的協助下蒐集物資，並分配給移民。但居民Kirk Gilliam說，大家的看法並非一致，有些人捐食物與物資，另一派則非常討厭。

Border Kindness的執行長Kelly Overton描述，當時連旅館都還沒開張，但廚房已經成為物資集散地，「對他們毫無可預期的回報，但他們覺得這才是對的做法……，牽涉到生意與收入時，不是每個人都會跟他們一樣。」

移民潮延續到2024年後，邊境保護局開始強力介入，墨西哥政府也加強邊界執法，加上聯邦緊縮庇護條件，越境移民人數終於降低。少數越界的人也會很快被持續巡邏的邊管人員發現、帶走。

住在矮丘石屋裡的奧斯本說，現在兩三個禮拜都看不到人影，雖然他的住處離邊界不到1000呎，但他還是不會鎖門。在記者停留的兩天中，確實也沒看到任何移民。

溫泉旅館終於在2023年年底逐步開放，2024年2月全面營業，迎接各地旅客，來到世界邊緣的意外藏身地。

工作團隊增加到75人，還有來自聖地牙哥的總經理Natalie Richards ，來自洛杉磯的主廚Leo Ceja，與來自墨西哥蒂華納（Tijuana）的專案與客服經理Juan Miron。

至今的多數客人都是聖地牙哥縣的人。奧斯本說，「很多創意專業人士」，「他們不喜歡走老路，更喜歡探索新方法」。每間客房的風韻都不同，周間一晚180美元，周末360美元。

下午的時間，住客多半都在溫泉池裡泡著。酒吧周末才有DJ，Happy Hour啤酒5美元，「The Fortune Teller」的雞尾酒組合則要78美元。之前提到的電工藝術家Kirk Gilliam，藝廊就在一個街區外，而且周末開門；隔壁則是David Lampley賣復古服裝的「Impossible Railroad Trading Post」。

想划船的可以到人工湖，因為居民Coyote捐了三艘小艇與一艘獨木舟，但禁止釣魚。雖然澡堂還是沒有屋頂，但有旅館員工精心布置的燈光與蠟燭，周六夜可以聽歌。

三位老闆說，住房率已經超過九成。聖地牙哥Oslo Sardine Bar的老闆Max Daily已經宣布要在舊80號公路開一家飲食店，可能名稱是「Jacumba Yacht Club」。DeAnza Springs改由Luke Wasyliu與 Kevin Cho後已經規定一定要穿衣服，以增進身心健全為裝潢主題，也會舉辦一些活動。

「哈庫巴是有點仕紳化了」，居民Sam Schultz覺得，「但一定程度的士紳化對我們是好事」。

・哈庫巴附近有啥好玩？

哈庫巴溫泉旅館（Jacumba Hot Springs Hotel）：地址44500 Old Highway 80, Jacumba Hot Springs；電話760-766-4333；網站jacumba.com；周間180美元、周末360美元。

DeAnza Springs Resort：地址1951 Carrizo Gorge Road, Jacumba Hot Springs；電話619-766-4301；網站deanzasprings.com。可停311輛RV，20台旅行拖車供出租；周邊就是Anza-Borrego Desert State Park，多條步道可走，入園費每人5美元。

沙漠景觀塔（Desert View Tower）：地址 In-Ko-Pah Road, Jacumba；電話619-971-2845；網址facebook.com/desertviewtower；塔高70呎，附近的步道有許多雕刻與繪畫；入場費成人9.50美元。

Pacific Southwest Railway Museum：地址750 Depot St., Campo；開放時間為周末上午9時至下午5時；網站psrm.org；入場費成人10美元。鐵道迷還可以另外付費搭乘10.5哩的來回旅程，每周六發車時間為上午10時30分、下午1時與2時30分。

Gaskill Brothers Stone Store Museum：地址Forest Gate Road and Historic Highway 94, Campo；電話619－980-2013；網站cssmus.org；周末上午11時至下午4時開放，可以瞭解當地的歷史。

Camp Lockett Event & Equestrian Facility：地址799 Forest Gate Rd., Campo；電話619-369-9399；網站campocleef.org；12月休館，其他月份每周六上午9時至下午5時。特點是其中的Buffalo Soldier Museum，Buffalo Soldier專指1941年至1946年的美軍黑人騎兵團。

（原文來自洛杉磯時報，撰稿記者為Christopher Reynolds。原文連結：

How a forgotten California border town became a hip hideaway — with hot springs and music

https://www.latimes.com/travel/story/2024-10-24/jacumba-hot-springs-hotel-sonoran-deser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