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裔傳統月/李汝乾 藉功夫認同華裔的身分
美國華人博物館(MOCA)館長李汝乾(Michael Lee)雖然早已舉家搬遷到布魯克林(布碌崙),但每逢農曆新年,還是會帶著全家回到曼哈頓華埠吃吃中餐、漫步在少年時代曾留下過足跡的街道,有時還會「露一手」——在李汝乾展示的一張照片中,他脫下西裝,在農曆新年彩花遍地的華埠擺也街(Bayard St.)上展示中國功夫的招式,引得觀眾歡呼陣陣。
華博館長 華埠土生土長
李汝乾4月剛上任成為美國華人博物館館長,他是土生土長的華埠人。他的祖父母1920年代從台山移居紐約,住在華埠茂比利街(Mulberry St.)上的一間公寓,他和父親、兩代人都在這裡出生。李汝乾幼年時,父母移居布魯克林,但還是把華埠的祖父母家當成他的「托兒中心」,白天在布魯克林上學,放學後就乘著公車回到華埠,周末全家會在華埠團聚。李汝乾還記得,祖父善於下廚,他做的粵式菜餚令李汝乾印象深刻。
中國功夫, 是弭平李汝乾與華埠之間物理距離的心理紐帶。李汝乾說,年少時,華埠最流行的是成龍或李連杰主演的功夫武打片,片中呈現的那些動作和英雄主義對於一個華人少年來說格外有吸引力。14歲時,他先在布魯克林的公園中找到學習功夫的場地,此後又進入舞獅學校學習功夫動作。定期前往華埠學習功夫,成了除祖父母家外、李汝乾與華埠產生連結的最佳紐帶,直到成了家有了孩子,他才逐漸減少回華埠的次數。
李汝乾說,學習功夫除了感覺有趣,也有一定程度的「現實」意義。因為紐約市當年的治安環境並不好,青少年走在街上會擔心被欺侮,而有了功夫「護身」,無論在實戰中能否打退壞人,心裡總也更有自信。隨著年齡的增長,李汝乾發現,功夫不僅有趣,更有著一種與自身存在有關的哲學意義。
「通過功夫,我觸摸到了自己的華裔身分。」李汝乾表示,對於生長在美國的青少年來說,中國功夫的初印象更傾向於「神祕」,然而當他開始有了對身分認同的意識後,他發現,作為華人,這種活動是華人社區非常常見的一個構成元素,因而在逐漸自我發現的過程中,功夫對他的意義也從「神祕」逐漸變得「日常」。
玻璃天花板 依舊存在
李汝乾同時也強調,雖然在亞裔占人口總數量15%的紐約市,亞裔正逐漸變得不再像個外來者,但並不意味著美國亞裔的整體處境都已達到完美程度。
他表示,全美亞裔人口僅占5%左右,在一些大城市之外,一張亞裔面孔依舊可能意味著與他早年遭遇相似的疏離與孤獨。而在佛州以及一些地方,禁止中國籍人士購買地產的立法,更是將這樣一種人為製造的隔絕制度化。
在職場方面,李汝乾也表示,對亞裔人口晉升構成隱形障礙的「玻璃天花板」也依舊存在,尤其是在一些老牌的大公司內。不過,以他個人的經驗看,亞裔在一些中小機構或者創業企業內,同樣能得到很好的未來。他自己在職場生涯中一直比較順利,與他一直在規模較小的非營利機構內任職有關係。
他還舉例說,近來大獲成功的亞裔企業家黃仁勳就是在微軟工作時鬱鬱不得志,才被迫獨立創業、成就了輝達(NVIDIA)的商業奇蹟;而張忠謀也是因為在德州儀器未能得到良好的晉升機會,才在55歲時跳出來創造了台積電帝國。這些成功者案例一方面證明了「玻璃天花板」的存在,一方面也說明勇於跳出舒適圈的亞裔同樣能取得與其他族裔不相上下的成功。
李汝乾的學生生涯幾乎一直在布魯克林的白人社區度過。他坦言,在1980至1990年代,長著一張亞裔面孔出現在那樣的地方,會帶來相當程度的疏離感和孤獨感。「你與其他人長得都不一樣,你會有一種感覺:我也許生活在錯誤的社區,我不屬於這裡。」在那樣的環境中,李汝乾表示,自己有時會被同學和鄰居取笑或起外號,這種行為在今天會被作為種族主義加以批判,而在當時則根本沒有這樣的概念。
今天,李汝乾的孩子依舊在布魯克林生活和上學,而亞裔的存在感和平等地位與當年相比已不可同日而語。他介紹,他的孩子現在在學校已經比自己當年自信多了。因為亞裔人口愈來愈多,而訊息也不再像以前那樣封閉,人們足不出戶就能在家看到各行各業的亞裔精英、享受日本的動漫或韓國的流行音樂,也可以更方便地前往華埠去遊覽。資訊的開放讓亞裔在這個多元化的城市中逐漸變得不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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