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時精選／洛縣百萬件種族歧視權狀 修改要花7年

1815年要住在聖費南度谷的條件非常明確：所有建築，包括屋頂，都必須經過兩道漆工，圍籬必須上色、油漆或粉刷過。但是，除了不能賣酒，Los Angeles Farming and Milling Company Rancho部分區域的土地權狀還要求，「所提及的區域的任何部分，不論何時都不能出售、轉賣、租借或出租給非裔、華裔、日裔人士」。

附加種族限制的契約在洛杉磯縣20世紀早期比比皆是，直到聯邦最高法院與聯邦法律禁止後才銷聲匿跡。不過，洛縣1968年前興建的房子，地契還是可能出現上述文字，但是這種現象很快就會改變。

基於加州Assembly Bill 1466號修正案，洛縣以800萬元外包給Extract Systems，由他們負責修改縣內數百萬份土地交易合同上的種族限制文字。2024年開始的計畫，預計要七年才能完成。

歷史汙點 紙本修改費時

洛縣選務處（Los Angeles County Registrar-Recorder/County Clerk）處長羅根（Dean C. Logan）指出，「這是我們歷史上的汙點，關於歧視與種族偏見」，「對我與洛縣來說，這個計畫是認知且改變的一步」。

羅根表示，縣府與總部設在威斯康辛州的Extract Systems會協力查找從1850年以來的所有紀錄，總數約1億3000萬件合約，共4億6000萬頁。

其中9000萬份已經數位化，因此Extract Systems可以用搜尋功能協助修改。但是從1850年至1976年的4000萬份仍是紙本，造冊或是翻拍，這就需要人力與技術才能修改這些文件上的種族歧視文字。

羅根說，工作會從新的文件開始，因為已經數位化，然後再往年分更久修改。原始權狀依然留存以供查閱，但地產所有人拿到的權狀，相關文字將被塗黑。

之所以規畫為七年期的計畫，不只是因為工作量，還得考慮縣府能從每份2元的新版權狀規費收到多少錢。州府限定規費只能收到2027年，除非修法延期。

長年以來，地主都能主動要求縣府修改契約上的種族歧視文件，這項免費服務仍將繼續。

不修改等於被動承認合法

羅根強調，「讓這些法律文件帶著歧視文字繼續流傳，幾乎就是被動地承認它的合法性，但它們已經被認定違法，繼續留在地契毫無意義」，「我認為，縣府的行動能夠移除這些文字，但不能改變歷史」。

洛縣縣委米切爾（Holly J. Mitchel）則認為，先不管效力能及多遠，但法律文件的用語本來就很重要。米切爾在加州議會任職期間，修法刪除加州法律中的「私刑」（lynching）稱呼。「lynching」多半用於對黑人的不法暴行。

米切爾說，當她的祖母過世，她翻遍了家族文件，還一度逼姨婆留下遺囑，以保護祖母好久之前在洛市博覽公園（Exposition Park）附近買下的房子。

米切爾最後還是找到了房地契據，當她發現這棟祖居的權狀竟然禁止黑人入住時，簡直不敢相信。看完文件，她的當下想法是，「天啊，我到底看了什麼」。

1908年宣傳廣告即見禁令

洛杉磯加大博士論文寫洛縣種族限制契據的Laura Redford說，她所找到最早開始限制入住種族的實例，是地產商Lawrence B. Burck在1908年使用的宣傳廣告，裡頭宣稱「博覽公園以南20個街區的兩塊地皮，有著鐵一般的種族禁令」。

Laura Redford在她的論文中說明，1939年之前，洛縣47%的住宅區都有限制特定種族不得入住的契據。

現在在楊百翰大學擔任訪問助教授的Laura Redford說，理論上，地契的存在就是表明地主能在這塊土地上做什麼，例如養馬或是其他常見的限制。

但地產仲介與開發商卻把地契挪做他用，不但明文拒斥有色人種，還以起造金額門檻排擠窮人，甚至還要求住家一定要有多大。

身為歷史學者，Laura Redford覺得，單靠移除契據上的文字恐怕難以避免歷史重演，特別是明目張膽地種族歧視，而且對這種把人分三六九等的作為，現在的人們到底又能理解幾分？

現在社會仍在依階級看人

Laura Redford指出，聯邦最高法院在1948年Shelley vs. Kraemer的判決裡表明，維護種族限制契據合法性的州政府牴觸了憲法第14條修正案，聯邦1968年生效的「公平住房法」（Fair Housing Act）也同樣禁止種族偏見的政策，但是住房法規的階級隔離仍然存在。

她說，現在的社會仍在依階級看人，定賣價就是其中之一，包括這個社區的獨棟屋就是要這麼多錢，或是在這興建公寓會傷害獨棟屋的價值，「只要我們繼續循規蹈矩，我們就是在妨礙社會真真正正地突破階級藩籬」。

（原文來自洛杉磯時報，原文連結：

Racist history lives on in millions of housing records. L.A. County is about to fix tha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