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現象/我單親 我有2個試管寶寶

何卓賢

來自台灣、在谷歌工作的Cindy Wu,近年通過試管嬰兒的方式,迎來了兩個混血寶寶。帶大女兒Desi和小兒子Vince外出,總會被讚好可愛,下個問題就是「爸爸是哪裡人」?

「我一開始都認真回答,說他們沒有爸爸,但大家通常就會很尷尬,覺得是不是問錯話了。後來我就會說,『donor(捐贈者)是美國人』。」

現代職場女性難免都承受著最佳生育年齡的壓力,彷彿體內有個一直在倒數計時的生育時鐘,Cindy也不例外。感情路上的不順,讓一直以來很想要小孩的她備感沮喪,但轉機也隨著美國科技行業重視女性權益的潮流而來——當時仍在Nvidia(輝達)工作的Cindy,通過公司推出的福利,先免費冷凍了卵子;後來,她又在朋友的推薦下加入了一個志願單親媽媽群組。這讓她一下子受到很大鼓舞,「我人生中最想要的東西,不需要靠另外一個人來達成,這一件事實在太有力量了。」

「他可以,我也可以」

但真正推動她邁出組建單親家庭第一步的,還是她的谷歌單身男同事。當時Cindy剛入職成為專案經理不久,這位同事就興奮跟她分享說,自己已經找到了捐贈卵子的女性以及代理孕母,馬上要迎來寶寶。本來還擔憂工作會太繁忙、對自己組建家庭有遲疑的Cindy,一下子撥得雲開見日明,「他可以,那我應該也可以。」

Cindy表示,挑精子捐贈者的時候,都沒有特別挑對方的長相或身高,最在意的是健康狀況和教育背景;而又由於希望對方來自與自己不同的文化環境,最終的挑選捐贈者是一位美國白人。後來再經過兩次的取卵、精子植入,Cindy得到的胚胎裡面,品質最高、成功率最高的胚胎,幸運地就是她最想要的女寶寶胚胎。這個胚胎後來順利成為了Desi,而第二順位的胚胎後來則成為了Vince。

得到胚胎的過程順利,置入體內後才是真正考驗的開始。Cindy回憶懷孕的過程仍會害怕,因為對身體的負擔非常重,她不僅出現嚴重的貧血,有時站起來沒辦法超過10秒,還因為水腫,再也認不出自己平日纖細的雙腿。好不容易熬到寶寶出生,被忽視的尿道發炎最終卻演變成菌血症,幸好醫生及時發現,否則會有生命危險。

Desi在台灣出生,在Cindy和家人的幫忙照顧下快樂成長,國語流利,還會唱台語歌。可愛的Desi也讓Cindy有了生第二胎的念頭。但痛苦的孕育過程,讓Cindy開始了解代理孕母,而這跟自己生育的最大不同之一,就是高昂的費用——從仲介費,到醫療、法律上大大小小的費用,再到代理孕母的保險等,可以說是一筆天價支出。Cindy還發現,仲介不僅昂貴、耗時長、不保證找得到代理孕母,還不承諾退款。但想要第二個小孩的願望太強烈,Cindy決定不靠仲介,憑藉強大的信息收集能力和執行力,一己之力走完所有程序,竟省下了大約5萬美金仲介費。

把代理孕母當成家人

Cindy的代理孕母Choua Wu是通過地方媽媽群組找到的一名苗族人(Hmong),跟她一樣住在加州。Choua後來告訴她,自己因為非常享受懷孕的過程而決定走上代理孕母之路,在網路上做功課的過程中,碰巧看見了跟自己同姓的Cindy的帖文,從開始溝通到線下首次見面,可以說是一拍即合、一見如故。

Choua生產時,邀請Cindy進到產房,讓她剪下了Vince的臍帶,聽到了兒子的第一聲啼哭。如今,兩人還常保持聯繫,Cindy也常給她發小孩子的照片,希望搬回加州生活時,「他們的家庭能成為我們家庭的衍生;我把他們的家人也當做是家人。」

自從在臉書上開設了粉絲專頁「志願單親故事集Single Parent by Choice」,Cindy常分享製作精良的短影片,總結自己在試管嬰兒旅程上做的功課,得到了很多讚賞,甚至有人說「看了你的10分鐘影片,抵過我做的40小時功課。」然而,Cindy時不時也會收到一些質疑,多數來自中文世界的網民,「你有沒有問過孩子,他們願不願意生在單親的家庭?」、「你的小孩跟別人不一樣,長大會被霸凌」、「完整的家庭不能沒有爸爸」…Cindy笑說,本來以為自己會很怕酸民,後來總結出來回應妙方,反倒可以用輕鬆的心態見招拆招了。她分享自己聽說的一對同志媽媽的例子,小孩跟同學說自己有兩個媽媽,對方投來羨慕的目光,「那你一定聽很多床前故事」。Cindy笑稱,「孩子之間會比較,但不一定是大人想的那樣,其實誰羨慕誰還不知道呢」。

Desi在一歲半的時候就可以講出自己的故事,通過專門寫給試管嬰兒的繪本,她知道自己是「在醫生的幫忙下,精子跟卵子放在一起,變成一顆小豌豆,小豌豆放到媽媽肚子裡,就變成小寶貝」。但對世界仍然充滿好奇的小孩,每天就是會有很多新的發問。最近,Desi問Cindy,媽媽經常說她很特別,「但我為什麼要特別,為什麼不要跟別人一樣?」

Cindy通過試管嬰兒的方式迎來兩位混血寶寶,三歲多的Desi (左) 和10個月大的Vince。(Cindy提供)
Cindy通過試管嬰兒的方式迎來兩位混血寶寶,三歲多的Desi (左上) 和10個月大的Vince。(Cindy提供)

「我就回她說,每個人都很特別,」Cindy說「不管她問什麼,我的主軸都是說:她在一個充滿愛的環境下被生出來,因為我太想要她了。未來我們的家庭會變成什麼樣子,都還有無限的可能。」她在我們家裡過得太快樂了,快樂到完全不會覺得她有失去什麼。」在單親媽媽Cindy組建的家庭裡,因為有愛,家已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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