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陽孜對話馬唯中曝創作過程:每一件作品 只用一支毛筆完成

記者范航瑜、馬璿/紐約報導

「大廳委約新作:董陽孜-對話」(The Great Hall Commission: Tong Yang-Tze, Dialogue)21日在紐約大都會藝術博物館開幕。大都會為開幕舉辦「與董陽孜的藝術之夜」,董陽孜與現當代藝術部亞洲藝術策展人馬唯中對談,分享展覽籌備歷程、如何從浩如煙海的金句中選出最終的兩句話,以及「對話」二字的深層意涵。

大都會為開幕舉辦「與董陽孜的藝術之夜」,董陽孜(右)與現當代藝術部亞洲藝術策展人馬唯中對談。(記者馬璿/攝影)
大都會藝術博物館策展人馬唯中。(記者馬璿/攝影)

在「對話」中,董陽孜選擇寫兩句契會的金玉良言。一幅取自「他山之石 可以攻玉」,引自「詩經.小雅」,原意是「來自他方的賢才可有助於我國」,這句話普遍被後人解讀為「包容異見可使自己進步」,也是董陽孜與觀眾共勉的座右銘。

影片來源:記者馬璿

另一句「行於其所當行,止於其不得不止」則出自宋朝文豪蘇軾之言。1100年,北宋文豪蘇軾談及他的創作過程時寫下了這句話。時至今日,這句話常被當作激勵自覺和道德尺度的銘言。

大都會模樣 印在腦海裡

兩幅作品的震撼力不但在於尺幅巨大,也因文字藝術以及水墨與紙的材料,都鮮少在大廳中展示,因而尤其引人注目。「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的「山」、「石」、「玉」以濃墨書寫,奠定了整幅字的構圖。每個字大小不一,讓觀眾在視覺上感受到飄逸的節奏。董陽孜將「玉」字中的最後一點抽離,也就是作品中間靠向「石」的墨點,藉此建立這兩個字之間的聯繫,強調玉石雕琢的動態和聲響。

台灣的文字藝術家董陽孜21日起在紐約大都會藝術博物館展出兩幅大字,長寬為360x727公分。圖為書寫詩經「他山之石 可以攻玉」。(記者張宗智/攝影)

相比之下,「行於其所當行,止於其不得不止」更具繪畫特質,尤因句中十三個字占據了整個畫面。董陽孜將字的筆畫撇點重疊交錯,打破了傳統豎排書寫的僵硬,賦予紙上筆墨以活力。「行」、「於」、「其」、「止」、「不」五個字都出現兩次,但每字形貌表現各異。

董陽孜坦言,剛接到大都會的邀請時十分驚喜,從未想過會有這樣的機會登上大都會的殿堂,立刻欣然接受。「我年輕的時候常來大都會,大廳的空間感、結構幾乎印在腦海裡。」董陽孜因此很快便有了初步想法。

以楷書為主 易讀也點題

在確定書寫內容時,董陽孜卻經歷了一番掙扎。問題不在於選擇的匱乏,而在於「金玉良言」實在浩如煙海,需要挑選出既契合展覽,又適合放在大都會博物館的句子並不容易。幾個月以後,她初步確定了三個句子:「乘雲氣,御飛龍」;「長嘯激清風」;「既來之則安之」,甚至都已寫在紙上,但始終不滿意。「這些句子都很好,但感覺在大都會博物館展出,分量太輕了,」一個晚上她翻來覆去睡不著,始終覺得選句不太妥當,起來給馬唯中打電話,再經修改,才定下最終選句。

董陽孜(中)與馬唯中(右)在對談時,也展示了為這次委約案所創作的其他創作(投影),這些作品最後未被她選中。(記者張宗智/攝影)

在文字呈現上,為顧及非漢字文化背景的外族裔觀眾,董陽孜選擇以楷書為主,有意地把它寫得比較易讀,才能更好地點題「對話」。同時,創作這兩幅巨型書法作品也考驗了她對毛筆的掌控能力。每幅作品使用同一支毛筆完成,筆觸粗細全憑手腕變化。「毛筆有時候不聽話,不滿意的作品掛上去一看就知道不行,乾脆撕碎再泡墨水,成為我可能的下一件裝置藝術,」她笑稱。「我的創作也是很環保的。」

有點不過癮 還有新想法

對董陽孜而言,「對話」既是同他者,也更是一種自省。回憶起年輕的時候來到美國,學到了不少知識。「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不僅是她對大都會作為世界首屈一指的博物館的功能的感悟,更是對自身成長的總結。而「行於其所當行,止於其不得不止」則是她待人處世的信條,「該做的趕快去做,該停的就停,世界自然和平,人與人之間就能誠摯相待,」董陽孜說。「我希望我是做到了。」

台灣藝術家董陽孜接受紐約大都會博物館委約展21日開展,董陽孜(中)並與策展人馬唯中(右)對談,布幕投影是詩經的「他山之石 可以攻玉」。(記者馬璿/攝影)
董陽孜的書法首次登上紐約大都會博物館。圖為博物館大廳。(記者張宗智/攝影)

曾在美國求學並在紐約工作過的董陽孜,並不喜歡公眾場合發言,她破天荒接受了本次對話。「回到紐約還不錯,有點不過癮。甚至前兩天還在給馬唯中打電話,又有新的想法,我能不能再做一點。你們滿意我就開心。」對董陽孜而言,這兩幅作品文字藝術,也是內在情感的呈現。「這兩句話正是我一生的寫照。如果觀眾能讀懂,讀懂我的心情,我們也能成為朋友。」

董陽孜 大都會 博物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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