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線客專題／「勿急功近利」過來人：基礎英語、學習能力助謀生

與畢業留美繼續工作的留學生相比，以走線方式來到美國的華人，更需要面臨與過去的生活完全切割、一切歸零的準備；「能多過一天就算賺到一天」，是他們既來之則安之的心情寫照。

去年2月走線進入美國的李小三到達紐約後，曾在紐約布魯克林的中餐館打雜。最艱苦的時候，每天工作超過12小時，到手的薪水只有80元。

即使如此也不穩定，因為很多職業介紹所都在坐等源源不斷的走線客上鈎，然後把他們分派到這種多勞低薪的職缺上。

幸好，李小三20年前曾在中國靠聽「美國之音」學過英語，後來也通過大學自考進入英文專業學習過。他很快利用這些在美國勉強夠用的英語水平，分別考下了駕照和公證翻譯執照，並與同為走線客的徐一峰，在法拉盛開設了一間翻譯公司，同時利用自己在中國經營網路公司的經驗，開發了一個網路商務服務。

目前，李小三公司的經營狀況比較穩定，收入水平「跟後廚差不多」，但已足夠供養他與兒子，在紐約維持相對體面的生活。

不會英語 生活窒礙難行

李小三說，擁有入門級的英語水平，是幫助他較快適應美國生活的敲門磚。來到美國，小到辦理身分、開立帳戶，大到開辦生意、擴展業務，不會英語就會處處碰壁。比如，在紐約很多信息都是公開的，有心人自己在政府的網站上就能找到各種考取執照的介紹和資源，而這些執照正是在美國謀生的重要輔助工具。

李小三和徐一峰去年曾花一個月時間刷題，拿到了「海牙翻譯」的執照，幫助使用中文的華人客戶獲得身分證明、委託公證材料乃至法律文件的中英文翻譯。

同樣是去年初來美國尋求庇護的華人John，自稱「鄉村做題家」，到美國後先考下駕照、擁有了一個合法身分，然後在紐約陸續考到家庭護理員、房產仲介和保險仲介的執照。

他表示，30年前的中國農村考入大學的經驗，讓他有足夠的應試基本功，他也具備一定程度的英文水平，因而在美國考執照並非難事。

李小三和John都說，重建生活之後若還想更上層樓，就得具備不斷學習的能力。李小三正準備考房產仲介執照，John則想加入緊急救護團隊。而除了考證以外，更重要的學習是觀察和積累經驗，並尋找自己與美國社會的最佳契合點。

John說，他在到達美國以後，未急著找工作，而是先到處旅行了一番，考察哪裡的機會更多、門檻更低以及更適宜開啟新生活。他曾在中國的醫療行業工作，於是結合專業背景考取了護理員執照，後來卻發現男性在這一行業中並不太吃香，而且護理員的工作也太辛苦。隨後，他又拿到房產和保險仲介執照，一邊在保險公司打工，一邊在華埠各地帶人看房。

處處有坑 美國不是天堂

李小三則說，美國並非什麼傳說中的「天堂」，而是處處有坑。在經營自己的小生意時，無論是華人同行還是大型公司，都會帶來數不清的麻煩。比如他們在紐約長島市租的辦公室，就沒少被合同中的霸王條款欺負；而商業導覽巨頭Yelp，無理收費毫不手軟。

作為走線社群中的活躍人士，李小三說，他曾接觸過很多初來乍到的華人，也曾想開個服務機構，幫助他們。然而，當他與愈來愈多「想不清楚自己所處生態位」的人打交道後，便逐漸放棄了這種助人情懷。

「有些人，你用心給他詳細分析了各種機會和利弊後，人家只丟回來一個問題：有什麼『短平快』的嗎？」李小三說，這種急功近利的心態不可取，而且很容易被人利用，去從事違法或不道德的行為，「這些人一旦被捕，等待他們的一定是遣返的航班。」

據他觀察，仲介行業入行門檻不高，新來者一般可先以外包的方式掛靠在經紀公司，積累自己的資源，然後再逐漸向行業上層爬升，只要勤奮就能做到。

李小三表示，走線客切忌對美國抱有不切實際的幻想，語言障礙首先就極大限制了走線客在非華人社區的職業優勢，而英文世界的競爭比中文世界激烈得多。

他說，在長島市這樣看似族裔多元的地方，同樣是「印度人服務印度人，西語裔服務西語裔」，「真能跨越這些障礙通吃的，不需要走線就能來美國。」

總統大選結束後，走線客群體中普遍人心浮動，擔心遭到川普政府遣返。而法拉盛等地的一些圍繞新移民服務的產業也開始門庭冷落。

John表示，他手中擁有工卡，大遣返暫時還不致於輪到他，近日又拿到健保執照，「焦慮也沒用，不如繼續學習。」

「美國再差也比中國強」

李小三也表示，他的心態比較平靜，最重要的是要想明白自己來美國的初心，「美國再差，也比中國強不是？共和黨再壞，也比共產黨好多了不是？」

他認為，以他曾經在網上的發言紀錄，如果回到中國，「肯定會被關進去，到習近平死了都不一定能出來。」因此，當下在美國還算安寧的生活，能多過一天就算賺到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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