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辦綠卡的機緣

由於醫藥發達，人生不再是「七十古來稀」，加上少子化現象，多數已開發國家邁入老人化社會，社安瀕臨破產邊緣。歐洲如此，日本如此，連曾經推行「一子化」的中國也鼓勵生育，唯有美國得天獨厚，隨時可利用 「永久居留權」（Permanent Residency，PR）來調整這難題。當然，凡事多有利弊：美國能吸引外國菁英，但從美墨國界非法進入的「走線客」，已是朝野關心的國安問題。

永久居留權「綠卡」是由美國移民局簽發的，任何外籍人士要擁有綠卡，才能在美國工作。所以綠卡是留學生夢寐以求的證件，拿到了學位與綠卡，找到了工作，汽車洋房的美式生活一蹴即成。

綠卡名額的多寡，是根據當時社會的需要而決定的。舉例來說，六○年代美國與蘇聯「太空競賽」，需要許多科學人才，所以飛往美國的座機，隨座就放有PR申請卡，移民局期待著學理工的留學生去申請。到了七○年代我來美國時，政府認為已經有足夠的工程師與科學家，移民局就關閉了這行業的綠卡申請。

留學生在美國為了拿綠卡，不知發生了多少可憐事。許多拿到學位的專業人才，到移民局申請綠卡，移民局說沒有找到工作，不能辦理；到公司申請工作，公司說沒有綠卡，不能錄用。其實，這是移民局擺的烏龍，是 「雞生蛋，蛋生雞」的難題。有些「野雞公司」以能夠幫人辦綠卡為餌，低薪雇用沒有綠卡的人，然後故意延長申辦時間，變相利用低價勞工。無證客出於無奈，只好逆來順受，且戰且走。

按七○年代移民法的規定，凡跳船的水手或逾期不歸的訪客，只要有辦法在美國生存十五年，未被移民局或警察逮到，則可大搖大擺上移民局辦理綠卡申請。因此之故，不知有多少隱姓埋名的無證客在農場或餐館打工，犧牲十五年的大好光陰來換得一張卡片。

我曾在田州納城（Nashville）遇到一位台灣來的公費留學生，已娶妻生子，但一到美國就迷上了這個天堂，決意留下來，寧可拋妻別子，死不讓家人知道他的行蹤。起先我以為他泡上洋妞，為色所迷，但後來透過可靠的消息，知道他並非如此。真是「自由誠可貴，愛情價更高，但為綠卡計，兩者皆可抛」。

一九七三年秋我結婚不久，南卡傳來張兄結婚的好消息。我們開車到亞特蘭大接了剛從台灣新婚回美的許氏夫婦，直奔哥倫比亞市去參加婚禮。張兄的婚禮在教堂舉行，氣氛莊嚴肅穆，比我們在台灣辦的婚禮隆重樸實。婚禮後，新郎開著拉啤酒罐的轎車，我們跟在後面按喇叭湊熱鬧，從教堂開到了一處備有蛋糕的接待處，參加當地同學安排的結婚酒會。

酒會中，有位來賓的太太是北醫藥學系畢業生，最近拿到PR，知道我太太也學藥，熱心地叮囑著：「目前美國缺少藥劑師，藥學系畢業生在美國很容易拿到綠卡，不要誤了時機，快點去申請！」雖說當時我們並沒有要留在美國的打算，但有綠卡未來就多了一個選擇，所以決定申請看看。回納城後，就到郵局拿了申請表，填寫後寄出。

一個月後，接到移民局通知，要我們夫婦到孟斐斯（Memphis）的移民局面談。孟斐斯是美南地區的棉花集散地，也是密西西必河畔的邊界城，西邊就是阿肯色州。一九六八年，為黑人爭取平等的倡導者馬丁路德金氏（Martin Luther King, Jr.）即在此地遇刺。孟斐斯也因出了位世界搖滾樂歌王，又叫「貓王」的艾維斯普里斯萊（Elvis Prestly）而聞名。

一九七三年秋，我們起個大早，開車三小時到孟斐斯面見移民官，當天就拿到綠卡。真是「無心插柳柳成蔭」，得來全不費功夫！

回家路上經過貓王的老家「雅園」 （Graceland），理應下車拍照留念，但我們要天黑前趕回納城，只作驚鴻一瞥。四年後，一九七七年八月十六日，貓王因吃藥過多，死時才四十二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