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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久的愛情(二)

薛慧瑩/圖
薛慧瑩/圖

「你覺得十七還小?」

「不小了。」

「算你有自知之明。」父親嚴肅起來,「既然不小了,你是不是該為將來做點打算?」

「你怎麼知道我沒打算?」

「你的打算是什麼?成家還是立業?」

「我的打算是先看看再說。」

「你還沒看夠?」父親恨鐵不成鋼,只好繼續輕蔑地嘲諷他:「你就這樣成天到晚地閒看吧,我倒要瞧瞧,究竟是你先看出個名堂,還是生活先拋棄你?」

滿久無動於衷,在他看來,父親說出這樣的話,本身就已經夠好笑、夠諷刺的了。未來?難道他不知道,秀水沒有未來,秀水人也不會有未來?

不過說起成家,滿久倒有點蠢蠢欲動。他走出院子,迎面吹來陣陣和風,風裡有百花的芬芳、草木的清香;大路上野狗家狗、蜜蜂蝴蝶,都是成群結隊地追逐嬉戲。春的氣息撩撥著他,讓他感同身受。他深深地吸了口氣,在心底發誓,一定要把秀水最好的女人娶回家。

滿久迎著春風,緩緩地朝北走去。他走得比平時更慢,反而很快就走到小鎮的盡頭。換做平日,他會停下來,待上一會兒然後折返回去。可他沒這麼做,只是稍作停留,回望了一眼身後破落的小鎮,堅定地接著往前走。

滿久從秀水消失了,誰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兒、在幹什麼。兩天後,母親不再淡定,想到女兒就是在大好年華離她而去的,她雙眼通紅地埋怨父親:「都怪你!他才多大,你給他那些壓力,他消化得了嗎?」

「他還小?」父親反問道,「我們這麼大的時候在幹麼?他成天又在幹麼?」

「現在的小孩能跟我們那個時候比?」

「不跟我們比,他倒是跟同齡人比比,他比得了嗎?」

「你說的都對,你句句是理。現在好了,人讓你弄沒了。」

「死在外面才好!」

「你最好把他找回來,不然你們滿家就絕後了。」

他們正爭吵得不可開交,滿久的祖父從院前經過,他嘟囔了句:「你絕了滿家,也絕不了後。」然後喊了聲兒子的名字。

滿久父親垂頭喪氣地出來。祖父遞給他一支菸捲,雙雙點火抽起來。祖父朝院裡瞟了一眼,輕聲道:「是該把他找回來,好好說教、說教。男孩嘛,貪玩是本性,他總有收心的一天。」

「找他幹麼?」父親很不耐煩,吸了一大口菸,「讓他去浪蕩好了,不見些世道、不吃點苦頭,他永遠不會懂事。」

話雖這麼說,父親還是聽從了祖父的話,四處打探他的下落。問遍了整個秀水,都說沒看到他。父親又去了附近的幾個小鎮,仍然沒有結果。他感到頹喪又懊悔。

一天黃昏,他無精打采地沿著公路往家走,遠遠的有個人招呼他。走近了,才認出是明宇。

明宇推著三輪車,大口喘著粗氣:「叔,你別到處找滿久了。」

「他怎麼了?」父親緊張起來。

「沒怎麼,他好得很。」

「你知道他在哪兒?」

「他在梓川。」

難怪到處尋不見,原來去梓川了。父親努力做出一副毫不在乎的樣子,淡淡地說:「他去梓川幹什麼?」

「他發達啦,他和師範學院的教授成了朋友。」明宇眉飛色舞,「你不知道吧,就是上次來我們這裡寫生的那位。」

明宇說,他是去東郊市場販完水果,路過師範學院大門,恰巧碰見他們的。兩個人談笑風生,像是已交好多年。他喊住滿久,告訴他父親正著急到處找他。滿久說,他在打算他的未來呢,搞不好他會跟教授學畫畫,將來做個畫家。這不是要緊的,要緊的是,他要混出個名堂才回秀水。等他回來時,肯定不是獨自一人,而是帶著各方面條件都不差的女人一起。

父親的心裡明明樂開了花,卻故作鎮定地說:「就憑他?我倒要看看,他能混出什麼名堂。」

明宇不樂意了:「叔,你不能拿老眼光看人,他可是你唯一的兒子,我就看好滿久。」

看得出來,明宇是由衷地希望滿久出人頭地。他也是藏不住話的人,經他一渲染,滿久的好名聲就在秀水傳開了。大家見了滿久的父親,都開始講一些言過其實的奉承話,好像滿久已經非常出息了。

只有母親的心還懸著,沒看到滿久好端端地回來,別人說什麼她都充耳不聞。她不相信自己那個懵裡懵懂的兒子會去學畫畫。

約莫過了一個月,滿久灰頭土臉地回到秀水。

父親驚愕無比:「你怎麼回來了?」

滿久不說話,逕直去水缸裡舀了半瓢涼水,咕咚咕咚地往嘴裡灌。

母親卻欣慰地說:「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滿久抹了抹嘴,喘著粗氣:「有沒有什麼吃的?我快餓死了。」(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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