紐約的白蝴蝶(一七)
真是不可思議,我來紐約那天,也是下雨,車輪在薄冰上打滑。那天我急於逃離家庭,現在又急於逃離紐約。這一趟是白來了,「每一次我想見到你就要飛,無論地球上哪一角,我一天就到」,但是我還會飛嗎?
我坐上了巴士。巴士離開紐約,上了九十五號公路,然後拐了彎。歌手一遍又一遍用誠懇溫柔的聲音。我一夜未眠。天漸漸亮了,天空的盡頭出現一道藍邊,如沁入白紙的藍墨水一般。緩緩向四面擴展。它是那樣的藍,彷彿匯聚了全世界所有的藍,而從中僅僅吸取一滴用來畫出的一道。
我把臉貼著車窗上,往那邊凝望。當太陽探出地面以後,那道藍色頃刻間便被日光吞噬乾淨。平原上方只飄浮著一片雲,輪廓分明的、純白色的雲,彷彿可以在上面寫字的清清楚楚的雲。
新的一天開始了。城市的喧囂如急速撤退的潮水一般遠遠遁去,紐約彷彿是一場幻影而已。
4
幾年後,我又回到紐約。還是坐長途巴士、還是沿著九十五號州際公路,車子穿過新澤西州,由喬治華盛頓大橋跨過哈德遜河,進入了紐約市。九十五號公路建成的時候還沒有我,現在路面情況十分糟糕,因為各州用來維護這條公路的資金短缺,因此九十五號州際公路被稱為「美國最致命的高速公路」之一。一路上事故不斷,但是擋不住我千難萬險也要來紐約。
因為,它是紐約。
這時我的名字已經變成了「飛飛」。我回家後消沉了幾年,一邊打工,一邊清理受挫的抑鬱心情,包括在紐約遇到的挫敗和性騷擾。
最近記者報導了我的事。(一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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