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的遺贈（七）

對了，當年他、莉莉和卡爾都是中文學校的同學，但那麼多年來，莉莉和他仍然保持聯絡？莫非──卡爾也跟母親熟識？他胡亂想著。他離家這些年來，母親怎麼度過的？他無從想像，同時感到這些年來他自絕於家人的空虛。一個巨大的黑洞。

卡爾用雙語主持儀式。他簡略地介紹了母親的生平，一個受人鍾愛的妻子、母親、外婆、同事、朋友、鄰居。她會永遠被人懷念，一個柔聲細語的女士、一個腳跨兩個文化的移民、一個對社區有貢獻的公民。

突然，大衛聽到卡爾說，要請母親出場跟大家見面聊天，心裡一驚。全場也譁然了！卡爾忙搖手道歉，說明不是徐麗蓮本人，而是她的虛擬代言人。今天特別安排「她」來跟大家道別，這也是她本人生前交代的。

台前螢幕緩緩降下，燈光撚暗，投影機向空虛射出光芒，就像大衛之前看過母親的三維虛像，徐徐出現在台上。有黑幕在後，看起來更加立體而清晰。

當「母親」跟大家打招呼時，可以聽到許多人的驚嘆聲。「她多美啊！」有人嘆道。「可不是嗎？栩栩如生！」

當她問候「大家好」時，大家緊張地大聲答覆「好」，讓「母親」微笑點頭了。大衛看到投影幕的下方，出現了英文字幕。

卡爾也用中文向「母親」問候，「麗蓮，你也好嗎？」

大家屏息以待，長長半晌，母親才點頭說：「在我這一頭，我過得不錯。」引來一陣唏噓聲。

「母親」接著問大家，想讓她談什麼話題。莉莉的小兒子大聲說道：「外婆，我想再聽一次你的童年！」

她開始講了，大衛再聽了一遍仍覺得很新鮮。母親有說故事的才華呢，他怎麼以前不知道呢！（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