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票證年代 (上)
票證年代已過去幾十年了,但那個年代的事,件件歷歷在目。
在票證年代,票證幾乎是人們生活的全部,離開票證寸步難行。那個年代一切物資全憑票:糧票、布票、棉花票、煤票、肉票、油票、雞蛋票、飯票……。糧票又分全國糧票、地方糧票;地方糧票又分省糧票和市糧票;糧票有粗糧票和細糧票。
票證年代是物資奇缺的象徵,又是保命的象徵。那時,毛氏把人分成三六九等,各級領導的命比一般人的命更重要,上海北京人的命比其他城市人的命重要,城市人的命比農民的命重要。一九六○年和六二年間餓死三、四千萬人,都是最底層的農民,就是明證。
全國都實行票證,但票證的價值,在不同省和地區相差甚大。例如北京、上海每月每人的副食品票,能買到很多的油、肉、雞蛋和餅乾等,雖不是隨便買,但能基本滿足生活需求;同時,這些地方還可買到比票證價格稍高些的副食品。
瀋陽的票證價值和北京、上海比,一個天一個地。瀋陽每月每人的副食品票,能買到的東西很少,例如油票、肉票只能買到三兩油和三兩肉,連當時東北地區最高領導陳錫聯都自喻為「陳三兩」。副食品票能買到的其他東西也很少。瀋陽是遼寧寧的省會、東北軍區所在地、東北第一大城市尚如此,可想像東北廣大老百姓的生活困難到啥程度。
一九六○年九月中旬,我廠抽出幾十人到遼寧遼原縣去支農,住在老鄉家。一天兩頓飯,早上約十點吃早飯,下午約四點半吃晚飯,兩頓飯一樣,都是一碗稠高粱米粥和兩片白蘿蔔葉。我們去支農的人都說:「農民平時吃得只會比我們差。他們真苦啊!」
那時,我們工廠職員每月定量是二十八斤,戶籍在長江以南(跨江的也算)的職工,定量中有五斤大米,而戶籍在長江以北的職工,定量中卻沒有五斤白麵。
由於沒有肉魚蛋蔬菜等副食,光靠那一點糧食,多數職工是餓肚子的,尤其青年男職工。那時我們大多數是獨身,在大食堂吃飯,做啥吃啥。而且食堂的人是要吃飽的,落到在食堂就餐的職工頭上,自然就要短斤少兩,說是一個二兩玉米窩頭,一看就知道分量不夠,二十多歲小伙子,哪個不挨餓。
拿我來說,實行糧食定量之前,早餐是一碗粥、兩個饅頭,中、晚餐都是兩碗米飯,一葷一素兩個菜。突然定量為二十八斤,副食又差,我真受不了,天天饑腸咕嚕,浮腫很厲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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