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氏璧與鐵公雞（五）

雞脖子加拿大人不會吃，完全是廢品奉送價。大概因為最容易飼養，雞肉較其他肉類便宜許多。如果把魚肉比作龍王之女、牛肉比作深林王子，那麼雞肉充其量只能算個灰姑娘。

早期出國的我們這幾批留學生大都是公派出來的，根據經費來源不同，分為教委和CIDA項目兩種。教委派出的每月生活費只有四百多加元，比當地的社會救濟金都低。CIDA項目由加方出資，稍好一些，但也高不到哪兒去。要從這麼低的收入裡攢出幾大件來，就只能在雞身上做文章了。

當時大家飯桌上最多出現的就是雞和牠的孩子──雞蛋。開始還挺高興，以為討了便宜，時間一長就受不了。有位同學說：我現在不能吃雞蛋，吃著、吃著，就吃出了雞屎味兒。對雞肉呢，會做飯的還變換點花樣，燜雞塊、烤雞翅、滷雞腿、炒雞丁、炸雞條、燒雞、白切雞……不會做飯的就只能頓頓紅燒雞塊了。吃到最後，只剩下舌頭和牙齒機械地切碎、磨爛、嚥下，完成食物咀嚼的全部程序。

一段時間以後，大部分人紛紛向加拿大強壯的西裝雞繳械投降，另擇戰場。只有紀貢手持中國的筷子外加洋人的刀叉，跟雞打著一場比毅力、比耐心的持久戰。這也是很讓我佩服的地方之一，要嘛是他的胃承受能力特別強、要嘛是他的意志特別堅強，反正肯定有過人之處。有人說紀貢小氣，我卻不以為然。對想節約每一個加元的中國人來說，誰也說不上大方。自己想做卻做不到的事情別人做到了，應該只有服氣吧。

不久發生的一件事，扭轉了我對紀貢不好不壞的印象。那天上午休息時，我和同辦公室的幾個研究生像平時一樣，去休息室喝咖啡。（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