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婆（六）

第二種叫「新腦靈」，專治思覺失調症、雙極性疾患之躁症發作。副作用是癲癇、便祕、口乾、暈眩、增重……我懶得看下去。

第三種光看外表就好熟悉，啊！這是我的心理醫生叫我吃的，治憂鬱！我也是個試用者。

我就用這些我分不出正作用和副作用哪邊比較多的良藥或是毒物，它們像一個微量天秤上的砝碼，在針尖的左右維持著母親的活力和理智的平衡。另一方面，外籍看護阿蒂也到位，我肩上二十四小時的重擔卸了下來。我看著這暫時的和平大概能維持個一年半載的，鬆了一口氣。

不論如何，我受夠了，是我放輕鬆的時候。我想到了我還沒去拜訪老朋友。

5 重逢

我扛著「布魯克林粉碎者」，外面的塑膠套都沒拆，下午準三點來到了草地。我想碰運氣用三十幾年前的習慣，但不知道小康是不是還是守著這個規律？

日影慢慢斜了，他會不會不來了？我想著。這時遠遠我看到了一個人身影不靈活地走著，是他嗎？我想。

是他！他身型只稍微胖了些。算算快六十歲了，胖些也是應該的。個子沒長高，我比他高一個頭了。他沒看我，似乎在等著伴。右手拿了個球，一直投擲到左手的手套裡面，「砰、砰、砰」地響。

我輕聲走到他身後，他仍然沒發覺。我說：「全壘打！」右手高舉著說：「Give me five！」

小康回過了頭，眼睛透過油花的鏡片，盯著我看了好久，仍是沒認出來。我笑著說：「小康，我是胖子！」

他說：「胖子，你不是胖子了！界外球！」

我哈哈大笑回他：「但綽號永遠不變！」

我這次好好抱著他左右搖著，小康喉嚨仍激動著「咕嚕咕嚕」發著我聽不懂的音，被我一搖晃，更「嗯嗯啊啊」含混了。（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