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普能否定位「保守民粹主義」

再過23天，川普再進白宮，參院再由共和黨掌控，眾院共和黨保住微弱多數，共和黨再度完全執政；至少在未來一段時間內，共和黨將掌握政治主導權。民主黨不僅慘敗，選後持續相互指責，也沒能提出有別於川普共和黨的論述。在川普2.0行將付諸實行之際，民主黨仍在舊的框架中左支右絀。

紐約時報首席政治分析師柯亨(Nat Cohn)日前撰文，指川普已改寫美國政治風貌，帶領美國政治進入「保守民粹主義」(conservative populism)的世代。這是不同於傳統共和、民主兩黨競爭中有整合妥協默契，是民粹排他極強的右翼思潮。

民主黨歐巴馬與共和黨羅穆尼2012年競選，是美國傳統兩黨競爭的最後一場大選；此後，川普「保守民粹主義」的政治語言逐漸進入大選，直到2024年徹底轉型為整個共和黨的「保守民粹」趨勢；反映在川普這次壓倒式的總統大選，與國會兩院的勝力。

歐巴馬2012年連任成功，共和黨看不到未來，進步派自由主義思維也奪取民主黨話語權。但民主黨沒注意到民意已變化。柯林頓以來的產業與金融全球化移轉，加上無止境的國際干涉主義，讓國家嚴重分歧，貧富差距拉大；加上不接地氣的菁英思維，導致原本應支持民主黨的藍領敵視白領，尤其無證移民的就業威脅，在在滲入選舉政治，民主黨菁英完全感受不到這些變化。

曾代表共和黨主流的羅穆尼參議員在告別參院生涯受訪時說，如今共和黨「已經成為工人階級、中產階級選民的政黨」，「川普應該得到讚揚」。羅穆尼曾兩度投票贊成彈劾川普，但他認為，川普給了不滿民主黨的工人階級「選擇出走的機會」。柯亨指川普支持工人階級，離間菁英，努力保護美國就業，批評美國傳統外交政策；而民主黨則捍衛建制和傳統外交政策，讓民主黨基本選民和中間選民流失。這次大選不少中間選民、工薪階級、非裔男性與拉丁裔選民都倒向川普。

柯亨指出，兩黨原來長期達成共識的議題，例如移民政策、自由貿易、美國戰後在海內外的民主同盟，在川普時代突然間變得激烈互斥。從無證移民與邊境安全、能源生產、經貿就業、中國威脅、法規鬆綁、社會治安，到高通膨高物價，川普掌握較多數選民有感的議題大作文章；反觀民主黨人花費大量精力資源，利用司法系統對付川普，卻反而替川普免費宣傳，即使貼上「納粹、希特勒」或「摧毀民主」的標籤，對川普的影響已極有限。

但柯亨認為，共和黨並未因川普勝選，就完成足以持續未來數十年政治優勢的「重新定位(realignment)」，甚至連未來四年的優勢都不見得有，但確實改變了兩黨的基本政治衝突樣貌。無論川普和共和黨能否「重新定位」美國的政策，但保守民粹主義已擅勝場，凸顯華府建制派菁英偏離人心，無法體認真正的民怨民疾。

當下惶惶不可終日的民主黨，只有先反躬自省為何失去人民，才可能「重新定位」自己，並設法找回應對接下來至少兩年共和黨完全執政的勇氣和能力。

沒有人能否認，集爭議與醜聞於一身的川普，是少見可以操弄民粹的政治鬼才；他清楚現階段人民的挫折與期待，用政治話術與不知能否兌現的支票，先贏得選民支持。川普自稱有把握大規模遣返非法移民、改善治安、減稅永久化與鬆綁法令。端看川普上一次執政的諸多亂局，川普和共和黨此次能否隨心所欲，或只是空口白話？

但川普近日拋出併吞加拿大、購買格陵蘭與收回巴拿馬運河，頻頻造次失態，還沒上任就蔑視其他主權國家，不僅妄自尊大，還顯露肆意妄為的人格缺陷。如果川普前兩年施政，把精力與政治成本擺在這三項不切實際的議題上，就是愚蠢的失策，更別說還想領導什麼「保守民粹主義」，「重新定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