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樹的聯想 世事過眼雲煙

每天由停車場步行到我的教室，總要經過小徑旁的兩棵大樹。它們和校園裡其他大樹沒兩樣，但背後卻牽繫著一段難忘的往事。

30幾年前，我來到南加州一所公立高中教書。當年全校學生人數2400多人，教師更超過100人，教室不夠使用，我很幸運分配到一間固定的教室，地點就在這兩棵樹的位置。每位教師的時間表每天有六堂課，其中一堂是用來開會備課，所以教室放空。沒獲分配固定教室的教師，每上一堂課，都得步行到在校園各個角落有放空的教室。

學區由於財政問題，不能為學校擴建，只租了十幾間移動屋來做教室。這情況一直持續了好幾年，學區終於挪出一筆經費，把學校圖書館面前的巨型教師停車場改建為兩層的教學樓，計畫新樓完工後，數學系和科學系就可搬進去。同時把原來的數學系教室拆除剷平，改為小型的教師停車場，我的教室就這樣沒了。

想不到後來校長被調職，新校長宣布要搬進新樓得呈稟申請。數學系和科學系很不以為然，不予回應，社會系和外語系趁虛而入。數學系沒了教室，只得搬到原來社會系的舊教室。那些教室容下我每堂都超過40人的微積分班，而外語系在另一個停車場旁的移動舊教室相當寬敞，我就要了它。

在我的舊教室地點，校工種了兩棵樹。一晃又是十幾年，學區撥出另一筆經費來翻新學校，項目包括運動場、體育館、行政樓，還要拆除掉我們的移動教室。外語系系主任退休後，學校不打算聘請新教師，新樓騰出了一間空教室，學校安排一位英語系教師填補，她在圖書館旁的原來舊教室就讓給了我。

我在學校這30幾年間，見證了很多人事的變化：升遷、退休、去世。上個月接到學校的職業中心主任去世的噩耗，兩星期前又驚聞一位親戚往生，不禁感慨人生無常。每當我經過那兩棵樹時，昔日的教室就會在我的記憶裡浮現，畢竟那只是虛幻。滄海桑田，我突然想起劉希夷「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的詩句，世事只是過眼雲煙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