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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普赦免杭特拜登前合夥人 曾提供不利拜登家證詞

川普政府掃蕩無證移民 「這些」都可能成為驅逐理由

天倫失樂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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圖/123R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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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緩緩降臨,黑藍色的天幕中鑲嵌著零星的光點。屋外,昏黃的路燈投下斑駁的光影,映在老黃的窗前,將他坐著的身影拉得又細又長。客廳昏暗的燈光搖曳著,映襯出房間裡的陳舊家具。老黃的手輕輕撫過扶手椅的邊角,那裡已經被歲月磨得光滑,彷彿記錄著無數個他和老伴坐在這裡閒話家常的夜晚。他的目光落在牆上那張泛黃的合影上。照片裡,他和老伴挽著手,站在老屋的門口,臉上滿是幸福的笑容。可是,如今一切都變了。老伴去世後的三年,老黃的生活也失去了光彩。

「唉。」他輕輕嘆了一口氣,手裡的拐杖在地板上點了點。孤獨像一層厚重的灰塵,無聲地覆蓋在他的生活中,填滿了白天和夜晚。他以為自己能熬過去,像年輕時經歷那些風風雨雨一樣,堅強地撐過這段日子。但人老了,身體撐得住,心卻脆弱得像風中的紙鳶。

直到一年前,他的女兒小黃打來電話,說一家人要從加州搬過來和他同住。老黃聽到這個消息時,心裡湧起了一股久違的暖流。他開始忙著收拾房間,換上新床單,把老伴留下的衣物小心翼翼地整理到衣櫃深處。那時,他滿心歡喜,想著這棟沉寂了多年的房子終於要重新充滿笑聲和生氣了。

女兒一家搬進來的那天,老黃站在門口,笑得合不攏嘴。他揮揮手,像迎接遠歸的親人那樣,將他們引入屋內。他主動提出免除他們的房租,因為他知道,女婿最近失業,家庭的經濟壓力很大。他心裡暗暗想著,既然能幫上一把,又能換來三代同堂的熱鬧,何嘗不是一件好事?

最初的日子,確實如老黃所期待的那樣充滿歡聲笑語。飯桌上的碗筷多了,客廳裡孩子們的嬉笑聲也讓房子不再顯得冷清。老黃常常和小孫子玩捉迷藏,或是講些過去的老故事。他覺得,老天終於又給了他一次重新感受家庭溫暖的機會。

日子一天天過去,老黃漸漸發現,三代同堂的生活並沒有他想像得那樣簡單。女婿的工作問題遲遲沒有解決,他每天都窩在房間裡,對著電腦投簡歷,情緒越來越低落。小黃則不得不承擔更多的責任,既要上班,又要料理家務,還要照顧兩個年幼的孩子。壓力在家中逐漸積聚,像一座看不見的火山,隨時可能噴發。

爭吵成了家裡的常態。孩子們因為爭搶玩具哭鬧不休,小黃疲憊地訓斥著他們,而女婿則會因為生活瑣事和小黃頂嘴,兩人時常為一點小事爭執不休。有時候吵得激烈了,甚至會摔門離開。老黃起初試圖調解,他是家裡的長輩,覺得自己有責任維持家庭的和睦。他幾次試著插話,想讓女婿多體諒小黃的不易,也希望女兒別總抱怨丈夫的失業。然而,每次他一開口,女兒就不耐煩地打斷他:「爸,這些事您別操心了,都是我們的事。」老黃坐在沙發上,望著爭吵的他們,無奈地嘆了口氣。他明白,自己雖然是家裡最年長的人,卻已經插不上手了。

面對這些年輕人的煩惱,他感到無力而迷茫。他只能悄悄回到自己的房間,關上門,將耳朵緊貼在門板上,聽著外面的爭吵聲漸漸平息。

那一天,老黃心裡壓抑的情緒終於找到了突破口。那是一個陰沉的下午,天色像一塊溼透的毛巾,灰暗而壓抑。老黃獨自坐在廚房的角落,桌上擺著一瓶沒開封的酒。這是他從老伴去世後就不再碰的東西,但今天,他實在壓抑不住心中的鬱悶。早上,女兒和女婿又為一些瑣事吵了起來,聲音大的連門外的鄰居都能聽見。

中午的時候,小黃帶著孩子們匆匆出門,似乎是為了躲開這股壓抑的氣氛。而女婿呢?依舊悶在房間裡,一聲不吭。老黃本想勸幾句,可剛敲了門,就聽見女婿冷冷的聲音從裡面傳出來:「爸,您別管了,我自己能處理。」老黃沒有再說話,默默地回到了廚房。他感到自己像個多餘的人,甚至連這個自己打拚一輩子的家都開始讓他感到陌生。

他開了酒瓶,倒了一杯酒,烈酒順著喉嚨流下去,燒得胃裡一陣發熱。他抬頭望著窗外,窗玻璃上模糊的倒影讓他覺得陌生:那是一張佈滿皺紋、疲憊而孤單的臉。

孩子們很快從公園回來了,女兒女婿出門買菜去了。孩子活潑的笑聲填滿了空蕩的房子。老黃本以為心情能稍微好些,但情況卻變得更糟。孫子們將客廳弄得亂七八糟,玩具、衣服、零食散落一地,甚至連水池裡的髒碗都堆積成山,水龍頭還沒關緊,水滴順著地板緩緩流淌。

「夠了!」老黃終於爆發了,他猛地站起身,嚇得兩個孫子一愣。五歲的孫女瑟縮地站在原地,而三歲的小孫子卻似乎並不害怕,反而拍著手繼續笑鬧著。老黃的怒氣和酒勁交織在一起,衝昏了他的頭腦。他一步跨到小孫子面前,一把抓起他的衣領,將他提到門外,用力一甩,將門「砰」地關上。孩子被摔坐在地上,哭聲瞬間響徹了整個街區。老黃靠在門後,閉著眼睛喘著粗氣,腦袋裡像灌了鉛一樣沉重。他從沒想過要傷害孫子,只是想嚇嚇他。

門外的哭聲引來了鄰居,很快,有人撥打了報警電話。不久後,警車的紅藍燈光閃爍在老黃家門口,員警敲門的聲音重重地響起。一白一黑兩位員警推門而入時,老黃正坐在沙發上,手邊的酒瓶還沒來得及收拾。門外的鄰居抱著還在啜泣的小孫子,指著老黃對員警訴說著什麼。

員警檢查了孩子的脖子,發現了一道淺淺的淤血痕跡,立刻臉色一沉,走到老黃面前:「先生,請您站起來,跟我們走一趟。」老黃還沒反應過來,就感覺手臂被員警反扭在背後,冰冷的手銬喀噠一聲扣上。他試圖解釋:「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嚇唬嚇唬他……」但員警沒有聽他的解釋,只是冷冷地說道:「這種事情,我們不會容忍。」

就在這時,剛從超市趕回來的小黃夫婦衝進了家門。小黃看到父親被銬著,頓時急得哭了出來:「他不是故意的!只是孩子太調皮了,爸爸喝了點酒,一時失控……」她幾乎是哀求著對員警說。但員警只是看了她一眼,平靜而堅定地說:「女士,根據我們的法律,這已經屬於兒童虐待。」老黃被押上了警車,隨著警笛聲漸行漸遠。

小黃站在門口,愣了幾秒鐘後突然想起父親的身體情況,趕忙追著警車打電話聯繫警局。果然,沒過多久,她就接到通知,老黃因為酒精過量導致抽搐,被緊急送往醫院搶救。

一個星期後,老黃站在法庭上。灰色的西裝在他消瘦的身體上顯得有些寬大,他的臉色蒼白,雙手微微顫抖著,站在法官面前,像一個等待審判的犯人。

旁聽席上,小黃坐在那裡,緊緊攥著手中的紙巾,眼眶微紅。檢察官開始陳述案情,將老黃的行為定義為「兒童虐待」。「被告不僅將三歲的孩子扔出門外,還因為酒精作用導致孩子受傷。儘管傷痕不深,但這種行為對孩子的心理造成了不可忽視的傷害。」他說得冷靜而精準,沒有任何感情色彩。

老黃低著頭,像一個被剝去了所有尊嚴的老人。他的辯護律師試圖為他爭取寬大處理,提到老黃平時的為人,以及他因為失去老伴和長時間的孤獨而導致的心理狀態。

小黃上了證人席,她的聲音帶著顫抖:「我的父親不是一個暴力的人,他只是……只是太孤獨了。他沒有傷害孫子的意圖,那天只是喝多了,失控了一會兒……」她越說越哽咽,最後只能低下頭,抹著眼淚。法官沉默了片刻,敲響了法槌。法庭的空氣彷彿凍結了一樣,所有人屏住了呼吸。

「鑑於被告的年齡和健康狀況,以及此次事件的特殊性,法院決定不判處監禁,但被告在兩年內不得接觸孫子。同時,建議被告在養老院接受看護,以確保類似事件不再發生。」 聽到這句話,老黃如遭雷擊。他的眼睛睜大,嘴唇顫抖著,似乎想說什麼,但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他轉頭看向小黃,眼神中帶著一種深深的失落和不甘。小黃低下頭,不敢看父親的眼睛。她知道,這個決定意味著什麼。她走到父親身邊,傷心地對父親說:「當初我們不搬來這裡就好了!」老黃老淚縱橫。 (上)(寄自華盛頓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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