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恐後續(下)

迷糊之中忽聽到村中雞啼之聲此起彼落，也不知什麼時辰，即時翻身下床，一聽門前無聲，立即伸手將門鎖抽起，閃身往村外奔去。

話說鄰村有一廣州下放友人，姓梁名鑑焜，與我也算相識，而我到對岸博羅必要從他們村經過。當我到達彼村東江大隊之時，天色甚黑，心想不若到梁鑑焜家中等候天亮，才往東江大堤坐小船往對岸才是穩妥。

當細聲敲門之時，已聽到其應聲問何事，我道是天未亮可否在此停留一下？但聽他不再搭聲，等幾分鐘後，我就明白他怕惹事，但這也很難怪，畢竟大家只是一般相識，交情不深之故吧。

於是唯有離開，從村邊直往東江大堤走去，想起當時黎明前漆黑一片，如碰到村民、多事者去報告一下，則會有麻煩了。

再提一下梁鑑焜其人，他也偷渡數次，與我一樣失敗而回，但人倒霉起來會有想不到之事發生。據後來另一友人告知，某天夜裡有數人夜渡東江偷渡被發現，追截不果，結果賴在梁鑑焜身上，說他是接應者，把他漏夜捉到公社扣押。也不知他得罪哪個幹部，做足材料一下從公社送往增城派譚勞改場，勞動教養兩年，根本也不管你如何申辦，反正那些地方幹部隨意發揮，所謂欲加之罪何患無詞。後也不知此君是繼續偷渡還是招工回城了，想來人生有時真是福禍難料。

繼續講回自己。好不容易在河堤邊等到天亮，才徑直往渡口等待，當撐船之老人來到的時候，早上八時多了。那時坐小船往對岸收三分錢而已，東江河約四百米寬左右，但水流也急，所以搖櫓也頗費力，但一天有數個來回，收入怕有一元多錢，也比耕種好點，而這種位置也要有一點後台才成。

當我出現在細叔面前之時，已近早上十時了，他見到我之時一臉愕然，立即叫我進入屋內，然後說出：「昨天早上，你們那裡民兵曾追到此處，尋找你蹤影，但經過本地幹部證明，你根本沒出現，所以才肯回去。」此時我才心中一驚，幸昨天睡過頭而未過江，錯有錯著，否則就後果嚴重矣。

聞此情景，只能取些食物及盤川，立即離去到一個歸屬博羅地界、名同和的渡頭，待惠州往廣州的客運船經過，再坐接駁小船，登上客運船而返廣州了。

這次偷渡海邊失手，屬自己愚昧懵懂之錯，功敗垂成以致幾十年後還經常在腦海後悔內疚。夜半驚醒，當時情景還歷歷在目，真算是自己人生一大敗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