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啄木鳥

託漢諾克瀑布。(圖/作者孫青提供)
託漢諾克瀑布。(圖/作者孫青提供)

新年伊始,我在美國紐約州伊薩卡(Ithaca)森林家園享受長假,深感一年來的勞累,渴望好好睡個懶覺。夢中似乎聽見咚咚的敲門聲,彷彿在呼喚:「新年到了,醒醒吧!」

睜開朦朧的雙眼,發現聲音來自窗邊的木製牆壁,負責房屋維修的羅德叔叔說,過春節要回佛羅里達州,而我住在二樓,怎麼可能是其他人架著扶梯在外牆修補呢?內心湧起一絲恐懼,決心查清真相。

走到一樓門廊外,冷風撲面,伊薩卡冬日的特有冰冷,讓人不禁打了寒顫。抬頭一看,竟見到一隻啄木鳥停在外牆上,牠的眼睛閃爍著機敏的光芒,對周圍一切都格外留心。牠停頓片刻,彷彿在審視我,接著繼續用尖嘴有節奏地敲擊外牆,清脆的咚咚聲在寂靜空氣中回響,奏起生機勃勃的樂章。

我稍感擔憂,向房東太太報告,擔心啄木鳥會損壞房屋。她端來一盤散發著香氣的甜點,輕鬆地說:「早起的鳥兒有蟲吃,這隻啄木鳥在尋找木板中的蜜蜂幼蟲。」同樣令我驚訝的是,在寒冬裡,蜜蜂幼蟲竟能藏在木板中,而我們的房子也為小生命提供了庇護。

我拿著甜點走進後花園,眺望遠處,清晨的陽光雖然微弱,卻帶來溫暖的光輝。雪松高聳,殘缺的枝椏承載著積雪,近處的灌木看似枯死,但牠們正在孕育春天的生機。鳥類的敏銳遠超人類,牠們早已察覺春天的腳步悄然臨近,大自然每個細節都在訴說著新生的故事。

望著那隻啄木鳥,我心生羨慕,我也想變成自由不羈的牠,用輕盈的身影在寒風中翩翩起舞,俯瞰伊薩卡的山河、小溪、小橋,享受這片寧靜的冬日。然後在冬日餘寒中,獨自等待春天的到來。

春天萬物復甦,那條通往學校的德萊登路(Dryden Road)又將綠樹成蔭,託漢諾克瀑布(Taughannock Falls)將奏起磅礡的交響樂,校園將充滿學生們的歡聲笑語。我也可以去蒙迪野花花園(Mundy Wildflower Garden)尋找我的情侶,我幻想自己也是啄木鳥,我們用喙共同啄出一個溫暖的愛巢,幸福地度過春夏秋冬。

當我們年老飛不動時,我們會墜落深壑,被秋葉覆蓋,化為春泥,進入生命的另一個輪迴。那時我將不再恐懼,因為我知道每個結束,都孕育著新的開始,正如嚴冬之後必將迎來的春天。

閉上眼睛,耳邊彷彿又回響起啄木鳥的敲擊聲,那聲響蘊含著無盡的希望與力量。春天已在路上,即使在冰冷的日子裡,我們也要堅信,溫暖和新生終將抵達。

紐約州 佛羅里達州 房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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