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認

自從多年前搬到北加州（North California），升級為人母以後，為了省下平日打理長髮的麻煩，毅然決然地剪去一頭過肩長髮，開始了我瀟灑的短髮人生。隨著美髮師下手愈來愈重，我的頭髮也愈來愈短。短髮打理起來真的是省時省力多了，只是偶爾也會帶來小小的困擾。

有一次我到中式餐廳用餐，餐後到女廁外排隊等候。一名大媽接著排在我後頭，沒多久她就拍拍我的肩膀，對我說：「這是女廁喔，男廁在另外一邊。」我頓時明白她把留著短髮、穿著褲裝的我當成男生了。我只能回過頭，對她泯然一笑，刻意嗲聲嗲氣地回她說：「 嗯，我知道這是女廁。」聽到我的聲音，大媽知道弄錯了，她的神情頓時滿是尷尬，只說：「沒排錯就好。」

數月以後，有一回到一名華人朋友家拜訪。臨離開時，她那約莫小學五年紀的女兒剛好進門，朋友禮貌地提醒她的女兒打招呼，只見那女娃端詳我好一陣子，嘴開了又合，有點不知所措，最後，她大聲地問她媽：「是叫叔叔？還是叫阿姨呢？」我們這才弄懂她久久無法言語的為難。

原以為那回大媽錯把我當男士，是因為她排在我後頭，沒能從我背後瞧個真確，所以誤判了。原來留著短髮、穿著深色褲裝的我，即使從正面看，都會給人雌雄莫辨的困擾。

無獨有偶，歲末參加一場清一色女眾的聚會，聚會結束之前，全體排排站，準備來個大合照，臨危授命的攝影師是一名剛好經過的路人甲。只見她架勢十足地看著鏡頭，指揮若定地安排部分人調整位置，她揚聲道：「那位先生，麻煩你往中間挪一點，才進得了鏡頭喔。」

眾女士們都詫異著她口中的先生到底是哪一位？原本我還以為又是我被錯認了，正在微微發囧時，有位體貼的女士為了化解尷尬，特意說道：「我們這兒哪有先生啊。」路人甲還沒理解那位女士用心良苦的迂迴，堅持回道：「就站在最邊邊，穿灰色上衣那位先生。」同時她還舉起她那纖纖玉手，堅定地指向最近剛換了短髮造型的王大姐。

王大姐聞言，慍色立顯，並不辯解，僵著一張臭臉，勉強拍完照，然後立刻轉身走人，氣噗噗地離開會場。我自幼活潑好動，粗枝大葉慣了，常被冠上男人婆的稱號，所以對於被錯認為男士一事，並不特別介意，總能一笑置之。然而，原本長髪披肩、妖嬌美麗，而今改頭換面初入短髪圈的王大姐，被錯認為男士一事，著實打擊了她脆弱的心。她可能還需要一段時日，來適應這種往後還是有可能被誤認的異性封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