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大為遇見阿湯（四）

那天他把報名表塞抽屜底，轉念頭痛代數考試有無辦法低空飛過，好歹高中得混畢業。前陣子在社交媒體上，碰到久不見的Julie和Eric，兩人都修AP課程SAT滿分，問他打算申請常春藤還是UC。大為想：家附近的社區大學有啥不好？不過他沒作答，領悟到稍有保留比較體面。

如今阿湯出現，難道帶來契機？說起來，這餐車連個名字都沒有。要不要叫「家有阿湯」（這什麼鬼名字）、「湯為餅車」（為啥我要排在後面）？

大為胡思亂想，阿湯正經八百，兩人正埋頭忙活，餐車關閉的窗口傳來敲擊聲。阿湯沒問，就拉開滑動玻璃門，一隻細白的小手幾乎搥在它臉上。手的主人更纖細，半張臉被大眼佔據，嗓音幼童多過少女，袖珍的身材勉力踮腳尖張望。

「你們在做飯嗎？我肚子餓了。」

那是他們第一次見到西西。

西西

「不可以吃別人的東西不付錢。」

「妳要付了錢，我們會被罰更多錢。」

就這樣西西吃了生命中第一次霸王餐，菜色琳瑯滿目，包括阿湯隨興的限量作品。

空間雖狹小，她人更小，塞在廚房角落毫不違和，恰似蕾絲洋裝的娃娃擺飾。南加州毒太陽射進明晃的光，西西一手遮臉，一手拿捲餅嚼。兩排細巧牙齒高效率切割食物，半瞇雙眼下睫毛隨韻律顫動。

大為呆呆注視她讚嘆：「巴掌點大的人，竟然這麼會吃。我說，妳在這個鳥不生蛋的地方幹麼？校外教學走丟了？周末不會有活動吧。」

「她不是小學生，估計跟你差不多歲數。」阿湯撇撇嘴。大為心想得提醒阿湯，別用這個技能在那些整形的美魔女身上。

西西說她要去看鯨魚，沒想到今天公車怎麼等都不來。（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