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火車站領婆娘（一二）

我長這麼大，除了我大和我哥，沒有和男人挨這麼近地說過話，把我害臊的緊張的，不敢看人。不知道說啥話，應該打問些啥。

「女子，你一個人出門？沒有個伴？」

「我一個人，有兩個姑娘娃一起出來，跑散了。」

「路上吃啥了沒有？」

「沒，沒有，我就一直挨著。」我想哭，但沒有哭，不想在一個不認識的男人面前哭。

「哎喲，惜慌的。女子，是這，你怕是肚子飢得很了。我領你去吃個飯，能成嘛？我不是瞎人。」

我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我迫不及待地想吃一口飯，特別是喝上些熱湯。我已經餓得、凍得站不穩當了，兩條腿像棉花做的，撐不住身體，一點點都走不動了。

「那咱走，到食堂吃去，好了歹了咱先吃飽。出了門的人遇到了就吃。」

這男人輕輕地扯了一下我的袖子，他走在前頭，我就跟在後頭。我顧不上多想，這個人是好人還是瞎人，只想著先混上一頓飽肚子，不要把我餓死了、凍死了。那男人走個十來米，就站下等我，回頭看幾次，又走又等。

那時候的食堂都是公家開的，沒有私人的館子。食堂不太大，有六張桌子，桌子上擺放著筷子筒，圍著條凳。也快關門了，開票的人趴在櫃檯上打盹，愛搭不理的。

男人讓我坐下，他去端飯，不一時端上來兩個白麵饃饃、一碟豆腐熬白菜，還有一碗紅豆稀飯。看上去只有一個人的量，是給我買的，他自己不打算吃。把這些放在我面前，他怕我緊張害羞，自己坐到旁邊的張桌子等著。

「你慢慢吃，咱不急。」

我兩隻手捧起饃，熱乎乎的、喧騰騰的，散發著新鮮麥麵的香氣。這個香氣我已經兩年多沒有聞到了。（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