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的楓樹嶺（八）

兩人說著、說著，不知怎麼就動起了手，砸爛了幾個盤子、杯子。李麗就奔上樓，說她要去報警。他們倆正在收拾破碎的瓷器時，警察就上了門。李麗去馬來西亞念過一年書，英文還可以，她嘰哩呱啦講著、講著，掩面哭了。警察二話不說，過來扭過妹妹的胳膊，把她拉了出去。

他急得說不出話來，在人均一九五公分的兩個警察面前，他就像一隻絕望的猴子。妹妹讀書不行，勉強高中畢業，大概二十六個字母都還給老師了。她雖然有點厲害，在國內也沒讓警察上過銬子，加拿大的警察會把她怎麼辦？

警察打開手機，找了個遠程翻譯，用手指示意他進去。他只好進屋，正好對上李麗得意洋洋的眼神。他氣得指著她鼻子問：「你憑什麼說她動手打你了？明明東西是你砸的。」

她妹妹在警察的車子裡待了近兩個小時才被放，妹妹嚇壞了，臉色煞白，神情頹敗，進屋後一言不發回了房間。他躺在床上睡不著，漢娜也睡不沉，時不時睜開眼睛看看他，把腦袋湊過來，壓在他攤開的手掌上。他的心很疼，眼睛也疼，腿疼，躺到天亮，他的頭也開始疼了。

妹妹讓他送她去叔叔家。叔叔家一層有兩個客廳，他獨自坐在外面的會客廳，他妹妹和嬸嬸、堂哥、堂嫂在家庭廳裡，說得很熱鬧。他不想聽，也不想管，他不知道該怎麼辦，也想不出來還能怎麼辦。父母在國內，年紀大了，早幾年就不出門了。叔叔移民加拿大後資產縮水，生意場上都是些酒肉朋友，他們從來都是仰望，來這裡換成了一起打獵、一起打球的另外一撥酒肉朋友。（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