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落花棚（四）

老陳家在村子的最南端，二十多年前，他向村裡租下自己屋前這塊幾畝大的空地六十年，搭建了鄉裡第二個大棚，種玉露、壽、萬象等軟葉十二卷多肉植物，以帶錦的貴貨為主，也做實生，培育出了幾個風靡中國大陸多肉界的好品種……他的棚不大，但有不少只他家獨有。鄉裡第一個大棚是惠芬父親搭建的。惠芬父親的棚大，走的是市場，早年以中低檔普貨為主攻方向。

安東年剛洗完澡，鄰居大嬸過來，問能不能向他買個野豬頭。因為她家老頭子想吃風豬頭，這大冷的天氣，做風豬頭最合適不過……安東年哭笑不得。想想，還是不要在家裡待著，等三姑六婆們來談論那頭已經死了的野豬為妙，匆匆收拾幾件衣服，去武術館練拳。

父親說：「因為一頭野豬，你要變成我們村最紅的人了。」

出門前，父親要安東年下午四點到鄉裡開會，是關於家裡塑膠廠的會議。父親是管全面的廠長，安東年是負責銷售的副廠長。像其他鄉村年輕人一樣，安東年不喜歡開會。從春天開始，鄉裡頻頻召開與環保有關的會議。大部分環保有問題，或者有環保隱患的工廠暫時關停，直到檢查達標。

安東年父子十分支持環保，花了二十多萬更新環保設備。差不多兩個月後，工廠重新開工。工廠放假前，安東年跟員工說好了，停產期間給基本生活費，但要到重新開工後才能發放。

兩個月後，不到一半工人重新回來上班。回來上班的大多是本村的叔叔、阿姨，外地的、年輕的工人們早就另謀出路了。最近這些年生產工人短缺，到處都是用工荒。重新生產後，產量上不去，客戶流失嚴重，安東年和父親焦頭爛額。（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