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婆（一一）

我茅塞頓開，怪不得那天下午小康能救了我，因為老嫗忌諱著他。

電視裡播報記者的聲音高亢了起來，把我的眼光吸引過去。原來上了一壘的跑壘者想要盜壘，他的企圖被投手、捕手發現了，投手故意投了個高壞球，捕手站起來接後把球傳給二壘手。跑者一看前路被阻，趕快回頭跑向一壘，就看到這個倉皇的跑者像一隻老鼠被前後兩隻貓戲弄著，球來回傳著，距離也越來越小……

「盜壘！」小康歡呼著：「夾殺成功！」。

6 孟婆

回來後，我一直想著萬物相生相剋的關係。我歸納出本來不該存活下來的小康僥倖活了下來，這個死不掉的遭遇讓他有了對老嫗的免疫力，所以老嫗處處迴避著他。他樸拙、未經修飾的心反而更能洞察老嫗的伎倆，這是我能找到的唯一解釋。

但是天下事也是一波好幾折，母親本來穩定的病情卻在短短一天之內，有了新的變化。這下又把我從對小康的分析和思索中抽離。

下午四點多，隨著窗外慢慢西移的光影，母親的情緒有了波動，臉上的表情逐漸僵化，像是變成了一座慍怒的雕像。她在走道上走來走去，看到印傭就說著「阿蒂，我晚上不餓，妳不用煮了。」然後用眼白瞄著我，像是看到一個有威脅性的陌生人。就這麼來回了幾十次，像是有人重複按了倒帶鍵，逼著我看同一段NG畫面。

我的情緒開始受到了影響，這時聽到她和阿蒂說：「我要賣掉這間房子，進進出出的閒雜人等、不三不四的人太多了！」這話是衝著我。（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