閨密的掏心話（一）

一回到家，紫蘇就拿起電話撥給銀月。剛打了聲招呼，紫蘇就來了句：「妳有沒有覺得，文茜近來很忙呀？她在上班嗎？」

大家太熟了，銀月沒在意紫蘇的突兀，關切地問：「她在忙什麼呀？她不是有事吧？上次見面，我就覺得她有什麼不同了。妳有沒有覺得？」

三人雖不是髮小，卻是同城多年的老友。兩個月一次閨密的飯局，大聊星辰宇宙、大選頭條，細緻到吃貨新聞、別人家的孩子……三周之前她們才碰過面，約好了情人節前再一起慶祝。她們都是空巢媽媽，與老伴亦是老夫老妻了，時不時就愛撇下先生，搞搞lady's麼out的聚會。

紫蘇沉默片刻，似乎是在下什麼決心，問：「妳有聽她提她先生嗎？」

「最近沒聽她提起過，她本來就很少講她先生的。」

忽然間，紫蘇回憶起來，竟對文茜的先生印象模糊。不僅從沒見過他本人，對他的了解也只有文茜的隻字片語。

可她總覺得文茜的先生是一直在的，沒有缺席的。起碼她紫蘇沒感覺到異樣，在今天之前，沒察覺出什麼。終於，紫蘇深吸一口氣說：「我聽說文茜的先生去世了。妳知道這件事嗎？」

「啊？她先生走了？我、我不知道呀！什麼、什麼時候？最近的事？」銀月震驚得語無倫次。

「好像是疫情期間，三年了吧。」

「都三年了？不對呀，我們都有見面，沒聽她提過啊。怎麼會呢？只是最近一次，覺得她壓力很大的樣子。約她午餐，也不像以前那樣十一點到。她匆匆忙忙的，精神也很緊張的感覺。」

深深吐了口氣，紫蘇說：「妳也不知道？我還以為這兩年我常常在外面旅行，沒在意妳們在群聊裡提到過什麼話題。有時也沒能來參加妳們的聚會，是我漏掉了些重要的信息呢。」

「沒有、沒有，妳沒有漏掉什麼。我一點風都沒收到，同樣蒙在鼓裡呀。妳是怎麼知道的？」

紫蘇跳過銀月的問題，按著自己的思路說：「都過了這麼久，她也沒跟我們說。我怎麼想也想不出來，她為什麼要隱瞞？剛剛發生時，心情不好不願說，我理解！疫情期間我們是少了見面。妳得過新冠，我也得過，那時候見面的次數少了很多，可我們也還是有見呀。三年過去了，我們竟然沒有絲毫察覺。現在知道，怎麼怪怪的？她兒子是哪一年結婚的？」

「就是三年前啊。」

「三年前她兒子的婚禮，她先生應該有參加吧？妳看過婚禮的照片嗎？」紫蘇似乎要證明這消息不是真的。

「照片？好像沒注意她先生有沒有在。如果真有其事，也有可能是兒子婚禮之後才發生的……之後她不是抱孫子了嗎？她也有去德州看孫子什麼的。也沒注意是她自己去，還是和先生一起去的。每次她都是說我們、我們，我就以為她是說她和她先生呀。現在想來，也有可能是她和她女兒呀。」

「可我還是想不通，她為什麼要刻意不讓我們知道呢？總感覺這很不真實。難道是我聽錯了嗎？」紫蘇忽然很希望自己聽錯了。

「妳是哪裡得知這個消息的？」銀月再次追問。

紫蘇鬆口道：「是我一位朋友，她一時說漏了嘴。這位朋友知道我和文茜是多年朋友，也沒料到我不知情。她一年前先生突然離世，打擊太大了，整個人精神崩潰。健康也頻頻出狀況，成了一身病痛的人。文茜知道後為她禱告，非常關心她，陪伴她，她們成了好朋友。」

「會不會是這位朋友當時狀況太糟糕，精神恍惚，搞錯了。是別人的先生，不是文茜的先生？」銀月也暗自希望，紫蘇的消息是錯的。

「我也這麼想過。更希望是我聽錯了。還特意跟朋友求證，問她是不是文茜自身有過先生離世的經歷，所以她能理解我朋友的心情，文茜的話就特別能安慰她。我朋友說，是的。那絕對不會搞錯吧。」

「文茜的先生是怎麼回事？是因為疫情走的？很突然嗎？」銀月的問題又冒出來了。

「我不敢問！我也想知道。我朋友很尷尬，她沒想到我不知情，趕緊閉口不說了。我有太多疑問了，她不肯說，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妳。」

「我也不知道呀！我想文茜不是故意不跟我們說的。沒理由啊！」

「可我怎麼覺得，我朋友的意思，文茜有吩咐她不要跟人說。所以她意識到自己說漏嘴之後，一直求我當沒聽見過。連我們她都不說，應該很多人都不知道。如果文茜知道我知道了，馬上會明白是誰說出來的啦。」

「那我們就當不知道，別連累了妳的朋友。這樣的事情也不好問呀，我們都不要問。」銀月立刻心領神會。

「我還在想，是不是先生走了，文茜經濟上有壓力。她女兒不是才畢業，還在找工作嗎？所以她就要出來工作啦。聽我朋友說，文茜很忙，平日都不好找，只有周末有空。妳知道她在忙什麼？」紫蘇又回到她最初的疑問。

「不清楚欸。以前她就是去孩子的學校做義工、到教會幫忙，就這些啦。那也不至於這麼忙。妳覺得她是在上班補貼家裡？可是我們約她午餐，她還是出來呀。只是她不似從前那麼輕鬆悠閒，總是時間緊迫的樣子。」（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