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中國關押3年…成蕾：2個幹員坐離40公分監視、最怕的就是死

被中國關押逾3年的澳籍華裔記者成蕾上月獲釋，她近日受訪談身陷囹圄的過往說，「監視居住」（RSDL）是個非常微妙和複雜的酷刑，雖然被關押在有生以來最安全的地方，但身心飽受最大痛苦。

澳洲廣播公司（ABC）節目7.30專訪成蕾，這段逾16分鐘的訪談於10月31日上傳至社群網站，回溯那段逾3年的經歷，她數度哽咽甚至泣不成聲。

成蕾說，起初她被傳喚到辦公室，有個自稱是國家安全機構的幹員向他出示識別證，原以為能向對方解釋清楚，最多數周後就能獲釋，但臨到她的卻是被蒙上雙眼，帶往北京不知名的某處而被監視居住。

她表示，監視居住也就是在指定的地點受監視居住，「這是一種非常微妙和複雜的酷刑」，雖然被關照常供食也很溫暖和安全，而且「是你有生以來到過的最安全的地方」，卻經歷情感和心理層面最大的痛苦。成蕾說：

「當然還有身體上的痛苦，如果你每天在那裡坐13個小時的話…我背痛的時候，他們甚至不讓我四處走動，你必須申請許可，有時會被拒絕。」

她回憶，監視居住的地方是個米色牢房，除了藍色窗簾和一張單人床，其他甚麼都沒有，非常簡陋，不允許持有任何私人物品，包括盥洗用具都是託人帶進來的，食物是獄警送的，隨時都被監視。

成蕾描述中國幹員監視她的方式，一個人站在你前面40公分的地方，一個人坐在旁邊40公分的地方，一天24小時，而且是以審訊的方式被問話，相當讓人膽寒。

她表示，監視居住期間常常想起孩子也曾試著不去想起他們，甚至夢見他們，但夢醒之後卻是看到警衛的臉，直到麻痺自己，考慮當下的處境而保持清醒。

成蕾說，期間最怕的就是死、終身監禁、再也見不到家人，後來得知要被判刑，「每次半夜醒來，這些數字都會跳到我眼前，令人毛骨悚然的數字」。她表示：

「比如，如果判15年、10年該怎麼辦？到孩子長大成人，我都不能再見到他們了，我永遠錯過他們的成長，那我的父母怎麼辦？這些想法會恨不得讓我一頭撞死在地磚上。」

成蕾說，當她告訴澳洲使館官員自己上述的真實感受和想法，反而遭受中國官員的斥責「誇大其辭」。

她不僅被盤問還被要求寫個人陳述並表示，因為中國的體制喜歡讓當事人寫個人陳述，無論是在學校、工作還是司法程序中。

成蕾指出，起初以為可以寫個人真實想法，「這太幼稚了，現在回想起來，如果我寫了就意味著我有罪」。

48歲的成蕾曾是中國環球電視新聞網（CGTN）英文頻道主播，2020年8月因涉嫌「洩漏國家機密」在北京遭拘留。

2021年2月被當局依涉嫌「為境外非法提供國家秘密罪」逮捕；2022年3月北京第二中院對成蕾案進行閉門審理，判決細節直到今年10月初才公布。

成蕾先前接受天空新聞（Sky News Australia）訪問表示，她被中國幹員逮捕，只因製作的報導播出前分享一份政府簡報文件，違反了延遲公開的要求僅「數分鐘」而已。

她告訴ABC，事發之前曾向人誇口自己精通雙語又了解（中國）文化並清楚紅線在哪裡，「事實證明我根本不知道」。

成蕾說，如今她即使享受安全的環境，「我也會有一點害怕，害怕自己再被帶走，害怕壞事再次發生」，兒女因擔憂電話被竊聽偶爾改以暗號溝通，真是可愛又令人感到悲傷。

她表示，監禁期間最讓她感到痛苦的問題，就是自己這番遭遇恐將使得孩子們遭受終身的傷害，而孩子們的思維已被這種恐懼滲透。

被問到還會回中國嗎？成蕾停格數秒哽咽答覆，國家是甚麼？當然是由風景、食物和人民組成，但所謂國家還附加一些其他的東西，「澳洲對我很好，在這裡生活是最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