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鄉種菜 年輕人找到成就感

前言：你可以說這是一群理想主義的青年，但他們也不約而同地向現實主義低頭，讓自己有「努力搞錢」的本事。無論在農場或獵場，他們帶來了創意和流量，也各自找到了被遺落的成就感。

返鄉青年成為近年熱議話題，輿論探討原因不外是中國經濟大環境的低迷，和行業裡愈趨激烈的競爭，迫使他們放棄原本嚮往的城市生活。有這麼一群年輕人也決定不「卷」了，他們回到鄉村成立農場，每天做著農活，或進行農業科技革命，享受著工作的幸福感，不僅獲得精神上的滿足，還憑藉所學創造收益，有農場因此創下超過4000萬元（人民幣，下同，約551萬美元）的年營業額。

搞生態農場 闖出名堂

「為什麽現在的年輕人都想去農場種菜？」， 「因為番茄不會要求我早上8點就到，24小時回覆『好的收到』；因為麥子不會半夜打電話來，和我對顆粒度。」據上觀新聞報導，這樣一條有趣的短視頻近檢人在互聯網上走紅，創作者名叫「特冒頭農場」，是一家位於上海金山區廊下鎮，由5個平均年齡只有28歲的返鄉創業青年成立運營的有機生態農場。

27歲的浙江小伙周程聰是「特冒頭農場」的創始人，去年3月來到金山廊下，在近300畝農場上，有機種植了300多個不同品種番茄，農場也因此得名，諧音tomato。農場還種有黃瓜、茄子、胡蘿蔔、羅馬生菜、草莓等20多種有機蔬菜，除穩定供上海的米其林餐廳、五星級酒店和私立學校，還推出了混合蔬菜會員制長期訂單和線上電商平台售賣，年銷售額超過4000萬元。

周程聰大學時學自動化專業，3年前某次出國旅遊發現國外能吃到國內沒有的美味番茄，回家買種子試種備受好評，便逐步擴大了產能和市場。與其說是農場，特冒頭更像是個農業潮流品牌的運營團隊，這群年輕人所學領域有生物科學、金融、信息工程、醫學還有羽毛球全國冠軍，除最基礎的種地，他們還拍視頻、開直播、錄綜藝，開展研學活動，拓寬增收渠道。

在上海鄉村，這樣的年輕人有不少。「00後」農民顧永豪3年前大學畢業後，繼承了父親在奉賢區所擁有的500多畝農場。帶上幾個大學同學，顧永豪一邊對農場進行「科技革命」，打造全自動育秧工廠；另一邊做農文旅結合，做農場觀光旅遊、開農家樂。他父親一邊直呼「你小子讓我砸進去大幾千萬」，一邊心甘情願跟著他一起推進。

理想vs現實 強迫出世

盡管在很多文本語境中，許多青年是衝著鄉村的「慢節奏」而來。但回到鄉村，並不意味著「避世」。甚至在一些語境中，返鄉青年們還在逼著自己「出世」。

比如，為了尋找更多的番茄品種，周程聰和小夥伴每年幾乎有一半時間都在飛行，特種兵式地考察全球各地的農場和種子公司。在產品露出和拓寬市場方面，他們也不會錯過全國各地有趣的創意市集。今年，團隊還計畫在上海中心城區的核心商業街區新開餐廳，售賣用農場出產的有機果蔬做成的料理。

在周程聰眼裡，「農場首先要活下去，然後再談其他。人在鄉村待久了，很容易就跟市場脫節或是『慢一拍』。要跟上市場變化，就要到最核心區域去學、去看，在交流中激發靈感」。

在參與父親農場運營的第二年，顧永豪就開闢了自己獨立的業務板塊——農場研學和鄉村綜合體項目，目的是讓農場的產業結構脫離純農業，朝農文旅融合的第三產業發展。生在互聯網時代的他覺得，農業要轉型，更符合當下更廣泛人群的消費習慣，更能提升農場的韌性。

雖然工作量遠比在城市時大，但這群年輕人卻都很興奮。特冒頭農場的成員之一——「00後」姑娘小平說，這種奮鬥的狀態是一種創造的熱情，是主動想要去創作，和在企業「硬卷」不同。

脫下長衫 放手一搏

年輕人對鄉村農場樂此不疲，往往還因為這裡有一套和城市截然不同的評價體系和反饋機制。

周程聰18歲之前絕對算不上典型的「好學生」，偏科嚴重，高考只考上了浙江一所大專院校，盡管後來通過了專升本考試，但一門心思想著創業。後來他發現，「會不會讀書」和「能不能做出一番事業」有時並不直接掛鉤：本來就不是孔乙己，更沒有「脫不下的長衫」，放手去搏就是。

而在某種程度上，他也在重構這種評價體系。在特冒頭的招聘標準中，學歷被排在更靠後的位次，排在前面的分別是「有趣」、「對有機農業有自己的思考和認識」、「有一技之長」、「有符合農場定位、能延伸業態服務的小項目」。

不少扎根鄉村的青年，在回到鄉村之前往往都有在城市和大廠實習工作過的經歷。對大城市，他們有相似的感覺——天生地讓人亢奮和緊張，常因瑣碎、重覆、無法收獲反饋而消耗工作的意義感和價值感。鄉村則有平靜和包容的力量，種地很累，但每當看到悉心照料的一株番茄苗、一棵油菜的抽芽生長，都能收獲莫大的成就感。

有年輕人說，一開始他們來到鄉村是被人和風景打動，但時至今日也沒離開，是因為他們在這裡感受到了更大的自我實現，鄉村提供給他們更大的空間和可能性，可以更勇敢、自由地走出新路，也重新定義了「職業選擇」和「人生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