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何偉 談不同世代中國學生的轉變

當代中國三部曲的美國作家、記者何偉(Peter Hessler)日前在華美協進社(China Institute)舉行對談，講述自己於不同時期在中國任教的經歷，通過對比兩代學生，折射出近30年來中國社會的變遷。

1996年，何偉隨和平隊(Peace Corps)赴中國工作，於四川涪陵師範高等專科學校教英文，他回憶道，當時他的學生大部分來自農村，「他們的父母都不認字，他們可能是全家或者全村唯一念大學的人」。但在2019年何偉任職四川大學時，中國的高等教育已經普及，學生們的心態、思想以及對外部世界的接受程度也產生巨大的變化。

何偉談到，在90年代，學生們對非主流敘事的言論接受度並不高，「很多時候，要是我說錯話了，所有人都會低頭沉默」；而在2019年，雖政治環境比20年前更為收緊，但何偉認為年輕人的心態仍保持開放，「有時候我說了所謂政治不正確的話，他們也比較習以為常」，何偉發現，他的每個「00後」學生都知道如何使用翻牆軟件VPN，「他們很清楚政治紅線在哪裡。」

何偉也觀察到，不同世代的學生對婚姻、親情等親密關係的看法也發生轉變，在1998年離開涪陵後，何偉與大部分學生都保持信件聯繫，且時常對學生進行調查，追蹤他們的人生發展。何偉表示，大部分90年代的學生都在畢業後按部就班地結婚、生子，即使結婚對象不理想，離婚率也非常低。

但何偉近幾年的學生卻不覺得婚姻是人生必須經歷的一步，且有高達70%的女性學生表明不想生小孩，「一部分原因是因為他們覺得如今的社會變得太過殘酷，不想讓孩子誕生在這樣高壓的社會中。」

有趣的是，何偉發現他90年代任教中國時，他往往都是合照中最高的，高過所有他的學生；但20年後，不少他的女性學生都比他高，「所以你能看到，中國的轉變並不只是在經濟發展、貧困率上，連平均身高都有切實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