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防控電影紐約首映 導演婁燁分享戲中戲

導演婁燁的新作品「一部未完成的電影」(An Unfinished Film)周前在紐約市院線首映，該片因涉及新冠疫情防控而無法在中國上映。婁燁本人也出席紐約「電影沙龍」(Film Forum)映後座談，表示創作者定義已發生轉變，在記錄集體記憶的時刻，導演的作用已不再重要。

電影以中國持續近三年的「清零」防疫為背景，在去年獲得台灣金馬獎最佳劇情片，但因受到官方審查，僅能在海外巡映。片中，婁燁以紀實虛構(Docufiction)的形式，將新舊電影素材和疫情時保存的網路視頻結合，講述一個劇組在疫情爆發地武漢重聚後，繼續拍攝十年前未完故事的過程。

婁燁說，電影以一個近乎「反電影」的影像方式完成，不僅大量畫面以主角間視頻通話的實況呈現，傳統的合作方式也因疫情改變。拍攝前，婁燁確曾計畫續拍舊作，但由於疫情令製作無法進行，團隊開始調整方案，幕後人員也逐漸走到鏡頭前，成為這部「戲中戲」的一部分。

故事情節中，既有秦昊、齊溪、黃軒和張頌文等主演的真實經歷，也有幾人的即興發揮。婁燁相信，「所有參與拍攝的人都對影片涉及到的問題非常熟悉，因為他們都是親歷者。」當中，秦昊和齊溪扮演分別被隔離在酒店與家中的夫妻，而齊溪在拍攝期間被困北京家中不得外出，兩人的視頻連線便成為了真實紀錄。

婁燁笑言，「好像從來沒有一個女演員拿著手機在家裡面拍了一部電影。」他說，劇組經歷了許多從未有過的現場狀況，比如拍攝秦昊在房間內的視頻通話時，聲畫人員只得席地坐在門外等待，甚至無法看到手機中的畫面。

此外，影片使用了大量疫情時網路流傳的視頻，如方艙醫院集體舞蹈、紀念吹哨人醫生李文亮、烏魯木齊封控住宅大火和群體暴力反對清零政策等。婁燁在片尾提到，「感謝並致敬那些創作出無法追蹤且已消失視頻的創作者，以及所有難以追蹤的創作者。」

婁燁表示，「攝影機在這一次的疫情中間，功能發生了很大變化，甚至成為了一種自我保護的工具。」與他在「頤和園」、「風中有朵雨做的雲」等主要以劇情反映北京六四、廣州拆遷等歷史事件的電影不同，收集網路視頻成了這部電影的主要工作之一。

婁燁說，盡管鏡頭只能部分記錄現實，但當所有人都有一台攝影機的時候，真實便存在於眾多視角之間。「在一個特殊的環境下，電影的性質，包括電影作者的性質，都會出現變化。」他感覺到，自己的工作方式和所有手機拍攝者別無二致。

在許多片段中，婁燁發現劇本與現實之間的界限已經變得模糊。當秦昊飾演的角色試圖越界並與保安發生衝突時，雙方實際上都是劇組的工作人員，共同經歷了疫情的影響。「開始的時候，導演還在討論是不是要拍完他的片子，在結尾的時候他已經被隔離了，失去了作為導演的作用，」婁燁說到，「但在那樣的環境裡，誰是導演重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