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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鎮傳真/當義工 搶救玫瑰角河口魚

志工在北部小溪工作。(作者提供)
志工在北部小溪工作。(作者提供)

7月中旬的一個清晨,薄霧繚繞在臨海的松林之中,我和先生前往華盛頓州的玫瑰角(Rose Point),去參加一個很辛苦,但是精神上很豐富和愉快的義工活動。

西北海岸的普吉特海灣(Puget Sound)是美國第二大淡水河口,由綿延的山脈、相連的海洋水道和眾多的峽灣組成。玫瑰角位於普吉特海灣的中部地帶,宛如它的名字,美麗的玫瑰園般的房產分布在湛藍色的海灘邊。

鮭魚陳屍 景象怵目驚心

去年秋天,驅車前往位於赫德峽灣(Dabob Bay)的西部多斯沃樂普(Dosewallips)州立公園,沿途風景如畫,層林盡染的山巒和靜謐的河流讓我們心曠神怡。然而到河畔時,眼前的景像是那些橫七豎八死去的鮭魚散布在河岸上。儘管這是自然現象,但眼前的一幕仍讓我感到震撼。

今年春天再回到河邊,在清澈的河水中看到了新生的小魚苗們,親身體會到牠們生命的輪迴。我們了解到每一個生命都依賴於一個健康的生態系統,河口與海岸交界的鹽沼棲息地不僅僅是鮭魚出海和回歸的重要通道,也是其他野生動植物和人類的家園。

車子拐入一個深綠色鐵院門,門牌上標示著「私人領地,不准進入」,我指著牌子問:「你能確定,真的是這兒嗎?」先生肯定地點點頭,繼續沿著一條石礫土路向前。陽光透過樹枝,灑下斑駁的光影,微風吹過,樹葉沙沙作響,空氣中瀰漫著海風帶來的鹹鹹的味道,混合著松樹的清香。轟轟隆隆的挖土機的聲傳來,一片寬敞的地帶在我們面前展開,藍色的海水和島嶼從地帶邊緣伸展而去。

從卡車上卸下工具和漁網,來到一叢白楊樹圍成的陰涼地帶,大家忙碌地套上涉水褲,按照規定戴上頭盔和穿上黃紅色的安全夾克。

海邊的木樁牆。(作者提供)
海邊的木樁牆。(作者提供)

開闢水道 先幫魚兒搬家

「各位好,很高興今天你們能來。」身材瘦小的Lisa站在人群中,開始介紹這三天的任務是撈出小橋北面和南面溪流中的魚,為挖土機清理這條溪流,開闢出兩條淡水通道做準備。站在樹下的Hanna衝著大家微微一笑說: 「撈出的魚要放入這些帶氣泡機的塑膠桶裡。」她搖晃一下頭上的兩隻小辮子,補充道:「我會去分類,將牠們帶到臨近的水塘去。」

John,略顯老態龍鍾的老人,是玫瑰角的老居民。他操著低沉略顯沙啞的嗓音問候大家,並用顫巍巍的手遞給每人一支撈網。我們一行15人領著桶、拿著手撈網,沿著坑洞不平的路面來到溪邊。這是一條從北面茂密樹林中流淌出來的蜿蜒小溪,厚重的植被生長在兩側,形成了僅有2英尺寬的溪流。大家分散開來,各自選好位置,黃色的挖土機在一旁轟隆作響,人們的紅黃色彩點綴在溪流兩側。

河口新建的鐵橋。(作者提供)
河口新建的鐵橋。(作者提供)

撈起幼魚 瞬間成救世主

「Got fish 」一位女士將撈網從水中取出,大聲嚷著。眾人應聲立刻各自行動。我手中網子沿著溝邊向下撈,立刻見幾隻一到兩英寸的小魚翻跳在網裡。這與通常釣魚的感覺不同,沒有那種與一個生命爭執的手感,那種急於取勝的激情。觀看手中的小魚們,心中湧起給予生命的施捨感,善意和憐憫以及關愛在這個小小的網子裡萌發,似乎瞬間我成為了牠們的救世主。

被撈出來的不僅是魚,還有體形碩大的蝌蚪、蜻蜓的幼蟲、紅色的小蠑螈和一些黑色的甲蟲,幾個人在新建的橋下還網住了幾條十吋的紅鱒魚。正午時分,盛魚的桶子集中到Hanna身邊,她坐在草地上,曬得黝黑消瘦肩膀泛著青春的光澤。她用手將魚撈起來分辨著牠們的種類,笑著說:「今天的收穫不錯,我已經數到上千隻了。」

橋的南面一英畝沼澤地是一個常年小溪河口,位於兩個房產之間,茂盛生長著8英尺高的cordgrass、黑莓灌木叢和一些細小的白楊樹,一群小鳥雀正在高草之間飛進飛出。沿著溪流邊的高草被人為壓倒,露出蜿蜒的淡水通道。人們站在可以落腳的cordgrass上,腳下忽忽悠悠的如浮動的島嶼,渾濁的水漫過涉水褲的靴幫。

在泥濘的沼澤上每邁出一步都需要十分小心,高草上標示著各種彩條。藍色標示路徑淤泥漫過腳面;綠色表示走過時靴子會陷入泥潭至膝蓋;特別需要小心粉色彩帶,泥漿會漫過腰身。Lisa警告:每個小組至少有三個人,如果有人覺得不適離開,仍舊有兩個人互相照應;如果有人落入泥漿洞,一定要喊:「Help!」

「呼」的一聲,只見身材高大的Chris在水塘中只剩下上半身。 Lisa哈哈大笑: 「那是一個很深的洞。 」落入泥潭中後,人的整個身體似同被粘在泥漿裡很難動彈,Chris慢慢將自己拔出淤泥。

「給你,拿著這個。」John將自己的木棍遞給Chris,作為探行沼澤地的工具。他自己已經多次落入深及腰部的泥潭,一次又一次艱難地從漿泥中解脫出來。這位年紀已過七旬的老人,不遺餘力地與我們一起為重建河口努力,令人感嘆不已。他雖顯露著一絲衰老和笨拙,沉悶而不拘言笑,但足以讓人感受到他的尊嚴和滄桑的閱歷,像一位平心靜氣的家長帶領著一群孩子,在這片沼澤地裡嬉戲。

「19世紀,我太太的祖輩就住在這裡,房屋面向東北,從窗口可以觀看到海洋對面的雷尼爾山和西雅圖的高樓。」John一邊將手中的網伸入小溪裡,一邊與我們分享著這個地帶的歷史。「那時從山上流下來的河水途經沿邊注入海灣,海灘上蛤蜊和牡蠣比比皆是,隨手就可以撈出一把。」

志工們提著桶子工作。(作者提供)
志工們提著桶子工作。(作者提供)

拆除圍牆 找回生態平衡

「那些海岸邊的木樁圍牆是什麼時候蓋的?」有人問。 John把撈起的魚放進桶裡,想了一下說: 「大概是80年代,有一家開始修建圍牆和通往海岸邊的木板走道,建立起一個自己的小港口,看著很可觀呀。

他指著那些透過高草隱隱可見的六英尺高圓木圍牆,建立在房產邊緣與海灘之間,隔間著溪流和植物的正常生長,留下光禿禿的白色沙灘。 John感嘆道:「其他的住家也得修建圍牆。沒有正常的自然植物生長,臨海的地域被海水慢慢侵蝕,被切斷的溪流也因此改道,也就形成了現在我們所在的沼澤地。見不到那些貝類,鮭魚也不再來光顧。

人類在海岸邊的築壩、圍堰、興建公路,正在破壞這裡的生態系統。保護和復原普吉特海灣的自然環境不僅是為了鮭魚,更是為了讓健康的河口能夠過濾汙染,緩衝水流的變化,提供各種野生動植物的生存所需自然生態平衡。

這也正是我們現在參與計畫的核心:拆除阻塞河口的圍牆和道路,恢復淡水通暢地流入海洋的自然通道,為海灣的魚類和其他野生動植物,而且為居住的人們創造出一個健康清潔的棲息地。

被網出來的魚兒們。(作者提供)
被網出來的魚兒們。(作者提供)

我們終於結束了三天來在橋樑南北面的撈魚工作,回到小橋上,用清水沖掉身上和腳上的淤泥。在大家相互道別之際,Lisa告訴大家,一旦淤泥和水塘乾涸,挖掘機將清理沼澤地上的高草,重新種植本地河岸植物,那些木樁牆會被拆除,最終,原有的生態平衡將得到恢復。一個充滿活力和健康的河口使野生動植物、鳥類和魚類可以在這裡正常成長,在此居住的人們可以享受大自然給予的美麗家園。

一旦專案完成,每個人都將被邀請回來見證我們幫助創建的玫瑰角河口。

海邊與溪流的連接處。(作者提供)
海邊與溪流的連接處。(作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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