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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面故事/73歲資深消防飛行員…為救俄州野火撞山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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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歲的資深消防飛行員吉姆·麥斯威爾,19歲就考取飛行執照,累積將近2萬5000個飛行時數。去年7月25日在俄勒岡州馬盧爾國家森林執行任務時,意外喪生。(美聯社)
73歲的資深消防飛行員吉姆·麥斯威爾,19歲就考取飛行執照,累積將近2萬5000個飛行時數。去年7月25日在俄勒岡州馬盧爾國家森林執行任務時,意外喪生。(美聯社)

2024年7月25日上午,73歲的資深消防飛行員吉姆·麥斯威爾(Jim Maxwell)在華盛頓州克拉克斯頓(Clarkston, WA.)家中接到一通電話,話筒另一頭表示,俄勒岡州馬盧爾國家森林(Malheur National Forest)的野火已經開始失控,有勞他親自出馬一趟。

不久之後,麥斯威爾跨進了他的「空中拖拉機」Air Tractor 802A型駕駛艙,朝南方飛去。沒想到,這竟是他最後一趟飛行。當天下午,麥斯威爾連人帶機墜毀在俄勒岡一處林木茂密、地形陡峭的山區。

氣流、地形 暗藏死亡陷阱

國家運輸安全委員會(NTSB)已針對這起事故展開調查,空難原因往往要等數月之後才能查明確定。不過據其他消防飛行員研判,能見度不佳應該是造成麥斯威爾撞山的主要原因。

麥斯威爾遇難的消息震撼了關係緊密的消防飛行員圈子,他的多年好友耶迪納克(Paul Yedinak)表示,「我們都認為吉姆是最不可能遇到這種問題的人。」與麥斯威爾同齡的耶迪納克,本身也是一名消防飛行員。

麥斯威爾自從19歲考取飛行執照以來,已累積將近2萬5000個飛行時數。但是他不曾替任何航空公司工作過,也從未服役於任何軍事單位服役;超過半個世紀的飛行生涯,幾乎全部都投入農業航空和消防飛行。

所謂的農業航空,其實就是噴灑農藥,偶爾幫焦急的農場主人從空中搜尋失蹤的牲口,既沒有民航機師的光鮮亮麗,也沒有戰機飛行員的帥氣逼人,但麥斯威爾也有過驚險刺激、生死交關的經歷。

執行反毒 緊急迫降燒傷

1980年代,麥斯威爾曾受雇於緝毒局(DEA)執行「反毒戰爭」任務,利用黑夜掩護,從空中噴灑除草劑摧毀瓜地馬拉的非法罌粟田和大麻種植園。當然,販毒集團不會坐視「搖錢樹」被消滅,只要一聽到夜空中傳來引擎低鳴的聲音,就立刻舉起各式長短槍枝對空一陣胡亂掃射。而瞎貓偶爾也會碰上死耗子。

資深消防飛行員吉姆·麥斯威爾。(美聯社)
資深消防飛行員吉姆·麥斯威爾。(美聯社)

麥斯威爾的兒子傑森(Jason Maxwell)表示,他父親的飛機經常遭子彈擊中,幸好「空中拖拉機」機身夠粗壯,幾個彈孔不礙事。不過有一次飛機引擎遭擊中起火,麥斯威爾不得不緊急迫降,全身受到嚴重燒傷,歷經多次皮膚移植才康復。

傷勢復原不久,麥斯威爾又回到了天空,而且投身更危險的消防飛行領域。

灑水中的AT802A型空中消防機,也是麥斯威爾所駕駛的機種。(Daniel VA...
灑水中的AT802A型空中消防機,也是麥斯威爾所駕駛的機種。(Daniel VA via 維基百科)

蒙大拿州民間消防飛機業者「新邊疆航空」(New Frontier Aviation)的老闆泰勒(Andy Taylor)指出,他旗下的飛行員大多出身於農業航空,因為他們懂得如何在低空噴灑液體或粉末,同時保持飛行姿態平穩。但即使是資深飛行員,也還要再經過長時間訓練,才能應付救火任務。

火場飛行 高溫濃煙蔽日

農業航空和消防飛行最大的差別在於,噴灑農藥通常都選在晴朗無風的清晨執行,那時候地面溫度涼爽,氣流穩定,有助飛機維持平穩飛行,而且作業場所都是開闊平坦的田野。然而,火場的飛行條件卻恰恰相反。「空中溫度動輒升高到華氏80、甚至100度,狂風呼嘯,地形陡峭,濃煙蔽日,」泰勒表示。

所以泰勒雇用的都是經驗豐富的老手;年已花甲的泰勒本身也是名消防飛行員,但他的年紀在這個行業還算是「風華鼎盛」。

平均60歲 甚至超過80歲

73歲的耶迪納克估計,全美消防飛行員的平均年齡大約在60歲左右,70歲以上的也大有人在。甚至超過80歲,只要能通過空勤體檢,照樣升空出勤。耶迪納克平日藉由騎自行車、跑步、健行和打獵,來維持體能。

這種現象一方面是因為沒有法令限制,一方面也是因為這些人酷愛飛行。另外還有一項重要因素,則是現實的強烈需求。全美一年有數萬場山林野火,燒毀的珍貴林木難以估算,更威脅到周圍居民的身家財產和性命安全。空中噴灑阻燃劑是遏止火勢蔓延最迅速有效的方式,每個焦頭爛額的火場指揮官看著失控的野火,腦中閃過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召喚消防飛機。

泰勒估計2024年夏天,全美大約有120名單消防機(SEAT)飛行員處於待命出勤狀態。

失去好友 老同事不言退

耶迪納克和麥斯威爾屬於同一家空中消防承包商,兩人已共事七年。麥斯威爾出事當天,耶迪納克也在另一個火場拼命。「當時現場的能見度只有大約3哩,而在晴天應該至少有10哩,」耶迪納克表示,「麥斯威爾的不幸消息傳出後,大夥決定將距離拉長到5哩,沒必要冒險。」

儘管失去了老友,耶迪納克並沒有打算就此退隱。「我熱愛這份工作,只要身體還可以,我想再多飛一段時間。」

降旗致敬 列隊送別英雄

麥斯威爾發生意外後,俄勒岡州長蒂娜·科泰克(Tina Kotek)下令全州在7月31日和8月1日降半旗兩天向他致敬。

8月2日,傑森護送父親的骨灰返家安葬。當飛機降落在距離克拉克斯頓僅5哩的愛達荷州路易斯敦機場(Lewiston–Nez Perce County Airport)時,大約200名員工自動在停機坪列隊,恭送這名傑出飛行員最後一程。

麥斯威爾的骨灰由兒子傑森護送回家,當飛機降落在愛達荷州路易斯敦機場時,大約200...
麥斯威爾的骨灰由兒子傑森護送回家,當飛機降落在愛達荷州路易斯敦機場時,大約200名員工自動在停機坪列隊,向這位傑出飛行員致敬。(美聯社)

自己也是消防飛行員的傑森·麥斯威爾表示,父親是個低調的人,「但他值得這份殊榮。」

紊亂的上升氣流,和複雜的地形,是一般飛行員避之唯恐不及的死亡陷阱,卻是單引擎水箱...
紊亂的上升氣流,和複雜的地形,是一般飛行員避之唯恐不及的死亡陷阱,卻是單引擎水箱機的日常作業環境。(路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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