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故事/從藥廠到工廠 川普擬加關稅能擋住芬太尼?
![從2013年開始,芬太尼致死案例較之前快速成長。(圖/123RF)](https://pgw.worldjournal.com/gw/photo.php?u=https://uc.udn.com.tw/photo/wj/realtime/2025/01/21/31343977.jpg&x=0&y=0&sw=0&sh=0&sl=W&fw=800&exp=3600&q=75)
目前,芬太尼(fentanyl)濫用已成為美國18至45歲年輕人主要的死亡原因,其中70%的死亡案例與芬太尼有關。芬太尼「前體化學品」主要來自中國等亞洲國家,經墨西哥販毒集團及加拿大不法分子加工後走私進入美國,形成「完整的芬太尼供應鏈」。川普當選總統後就宣布,他計畫在執政後對中國進口貨物加徵10%關稅,並對來自加拿大和墨西哥的商品加徵25%關稅,以應對芬太尼毒品大量湧入美國的問題。
不過,紐約佩斯大學(Pace University)健康科學系副教授史律分析,即使幾國政府聯合行動,短期內會有效果,但沒有解決根本問題。他的理由是,由於涉及面太廣,政府很難徹底切斷黑幫的偷運路線。而且,芬太尼並非高科技產品,小工坊就能生產。黑幫可以把生產基地設在中美洲,生產出芬太尼再運進美國。「我懷疑川普真能把芬太尼進入美國的管道堵住。」
★芬太尼崛起 有黑幫參與
史律說,2011年後鴉片類藥物(Opioids)出現了新情況。從2013年開始,芬太尼致死案例較之前快速成長,徹底改變了美國鴉片類藥物的遊戲規則。過去,鴉片類藥物多是自然生產,耗時長,受氣候環境影響,而且體積大,走私不易。但是,芬太尼是在實驗室合成的產品,沒有數量限制,體積小,毒性強,運輸成本低,查驗的難度變大。
目前,國際上有關芬太尼的爭論很多,多指責中國和印度生產廉價的芬太尼,助長了美國的芬太尼氾濫。他說,中國是一個製造業大國,印度的仿製藥業也很發達,兩國生產了世界上主要的「芬太尼前體」(precursors)。
有關的研究報告顯示,這些前驅化學品先運進美國的鄰國墨西哥和加拿大。墨西哥兩大販毒集團將他們加工成芬太尼,然後偷運進美國。同時,加拿大也有人這樣操作;然後,透過入境人員將芬太尼帶人美國。雖然偷渡集團迫使非法移民偷運毒品入境,但數量較少。而把芬太尼偷運至美國的主要是美國公民,因為美國公民入境檢查較鬆。同時,也有人利用國際郵件向美國偷運芬太尼。
他說,芬太尼的供應鏈已經形成。芬太尼從亞洲出發,先進入墨西哥和加拿大,最後進入美國,銷售給美國國內的終端消費者。這條運輸線不僅有黑幫參與,而且還涉及洗錢。有媒體報導,亞洲富人搭順風車,借用這條網路把錢轉出來。「亞洲富人把錢先交給亞洲黑幫,到墨西哥黑幫取錢。」
黑幫也需要槍枝的加持,確保運輸的安全。由於美國的槍枝氾濫,一些美國的槍枝偷運至墨西哥,進入墨西哥黑幫的手中。「由於黑幫勢力很大,墨西哥地方政府也管不了黑幫。」他估計,芬太尼的供應鏈不易切斷。
★墨加同時進 美國難招架
美國「遺產基金會」(Heritage Foundation)研究報告稱,芬太尼的原料會從中國經不同途徑,走私到美國南北兩端的鄰國墨西哥及加拿大,再經當地實驗室製成芬太尼後,繼而流入美國本土。
2024年10月25日,加拿大警方對位於卑詩省福克蘭地區的一個超級實驗室(Super Lab)以及大溫哥華地區的其他相關地點進行搜查,共繳獲54公斤芬太尼、390公斤冰毒、35公斤可卡因以及大量易製毒化學品,其中還有許多即將裝運至國外的毒品。
媒體調查發現,一些華人三合會成員及富商透過芬太尼走私,在加拿大「清洗毒款」。加拿大調查記者發現,黑幫利用卑詩省受監管的賭場進行大規模洗錢,涉及數十億加元。這些錢主要來自中國的富人,他們利用設於香港和澳門的三合會地下錢莊轉移資金。「據我調查,這些地下錢莊在溫哥華和多倫多也有非常強大的運作基礎。」
加拿大與美國之間的邊境長達8850公里,超過100個陸上邊境貿易口岸,每年有數萬計人次從陸路進入美國。美國海關及邊境保護局(CBP)成員接受媒體訪問時也透露,美國與墨西哥及加拿大的通勤人流如此龐大,邊境人員很難完全阻止受管制物品的流入。
另外,加拿大製造芬太尼遠銷澳洲及紐西蘭。澳洲警方2021年查獲最大一批的芬太尼,在墨爾本港緝獲了11公斤的粉狀毒品和30公斤冰毒,這些包裹是從加拿大寄出的,最大數量不到兩湯匙。澳洲和紐西蘭是加拿大製造芬太尼的已知目的地。
目前,加拿大犯罪集團正在向國外出口強效鴉片類藥物。加拿大皇家騎警情報部門調查了600多個組織犯罪集團,被捕的大多有參與犯罪交易。這些非法實驗室背後有亞裔黑社會團體,但目前尚未發現墨西哥販毒集團涉及其中。
墨西哥則是另外一種情況。川普當選總統後,敦促墨西哥採取更多措施阻止致命的鴉片類藥物向美國的流動,並威脅稱若他在遏制芬太尼販運和非法移民方面看不到成效,就將對墨西哥徵收高額關稅。一個月內,川普的威脅奏效了。
12月初,墨西哥安全部隊表示,他們在錫那羅亞州繳獲了1100公斤合成鴉片類藥物,這是該國史上最大的芬太尼繳獲行動。執法部門在聲明中表示,繳獲的毒品相當於2000萬劑芬太尼,價值4億美元,造成犯罪組織經濟打擊。
墨西哥現任總統在記者會上說:「這項調查已經進行了很長時間,取得這些成果,這是最大規模(芬太尼)緝獲行動。」過去,墨西哥前總統一再否認該國是芬太尼的生產中心。不過,現任總統的聲明標誌著「墨西哥政府開始改變政策」。
★紐約小作坊 製作芬太尼
美國境內也有非法生產芬太尼的工廠。2023年10月6日,聯邦緝毒局網站(www.dea.gov)發布新聞稿稱,執法人員破獲紐約市布朗士區一家芬太尼小作坊及批發場所,並起訴經營該座製毒工廠的四人嫌犯。根據起訴書,四名嫌犯在第一項指控中被控合謀製造毒品,在第二項指控中被控分銷毒品。第一項和第二項指控的最低刑期均為十年監禁,最高刑期為終身監禁。
自2023年9月以來,執法人員發現布朗士區一棟兩戶住宅內改建為芬太尼的生產場所。10月,執法人員查抄了這個芬太尼工廠,發現了三台商用藥丸壓榨機以及各種製造和分銷用具,包括攪拌機、染料和檸檬酸鈣罐,以及工業級的防護口罩。執法人員還發現,工廠內部設有芬太尼包裝和分銷設施。
在這個工廠內,執法人員找到約24公斤芬太尼粉末,其中包括含有芬太尼的14公斤磚形壓縮粉末、含有芬太尼的10公斤散裝粉末,以及已包裝好準備銷售的20多萬顆芬太尼藥丸。其中一些藥丸是仿製處方藥製造的,另一些則被壓成五顏六色的形狀,模仿搖頭丸等派對藥物。
嫌犯交代,他們使用該公寓儲存公斤級的芬太尼,將芬太尼與其他填充劑混合,用染料給混合粉末著色,並使用大型工業壓機一次製造數十萬顆芬太尼藥丸。為了掩蓋芬太尼工廠的非法操作,他們用黑色垃圾袋和深色織物遮掩一樓的窗戶,並防止行人看到工廠內部的生產。芬太尼工廠還設有監視系統,包括安裝在地下室的電視螢幕,螢幕上顯示芬太尼工廠外面的即時畫面。
★關係緊張 美中合作困難
美國著名智庫布魯京斯學會(Brookings Instute)網站多次發表文章表示,自芬太尼濫用問題近年來成為美國青年死亡主要原因後,美國政府開始積極尋求與中國政府合作,以阻止來自中國的芬太尼前驅化學品經由墨西哥流入美國。然而,雙方在相關合作中似乎「面臨諸多阻礙」。
2022年3月,布魯京斯學會網站發表一篇論文稱,十年前,當芬太尼及其類似物等合成鴉片類藥物進入美國市場時,美國的鴉片類藥物氾濫變得尤為嚴重。2018年至2019年間,中國對芬太尼類似物和兩種芬太尼前體進行監管,迫使貨物改道經墨西哥進入美國。「隨著中美雙邊關係愈發緊張,兩國在禁毒方面合作的意願也愈發有限。」
文章稱,合成鴉片類藥物仍然是美國有史以來最致命的毒品氾濫的根源。「自2012年來自中國的合成鴉片類藥物開始滿足美國對非法鴉片類藥物的需求以來,過量用藥致死率顯著上升。」1999年至2022年的23年中,鴉片類藥物過量已導致「約上百萬美國人死亡」。
2019年5月,中國將整個芬太尼類藥物和兩種關鍵芬太尼前體納入監管中,但它仍然是美國芬太尼的主要(儘管是間接的)來源。中國採取更嚴格的郵件監控產生了一些威懾效果。現在,大多數走私都是透過墨西哥進行的。墨西哥犯罪集團從中國採購芬太尼前體,然後將成品芬太尼從墨西哥販運到美國。
從美國的角度來看,中國對芬太尼的管制還不夠,但是中國拒絕承認美國將鴉片類藥物氾濫歸咎於中國,並強調美國本身對這場災難負有責任,表示中國在禁毒合作方面表現出善意。美中兩國在全球禁毒運動的合作一直受制於兩國間整體惡化的地緣戰略關係。在中美雙邊關係整體沒有明顯升溫的情況下,中國不太可能大幅加強與美國的禁毒合作。「美國的關稅制裁和毒販起訴等懲罰措施,不太可能改變這一現狀。」
文章稱,合成毒品的結構特徵,包括易於開發類似但未列入管制的合成毒品及其新的前體(日益多樣化的兩用化學品),無論是否有政治意願禁止和管制其使用並執行相關規定,對控制供應構成了巨大的結構性障礙。
與芬太尼前體化學品一樣,中國強調不能對非管制物質採取行動。中國非常重視東南亞和太平洋地區的禁毒外交,但其執法合作往往具有高度選擇性,並服從於其地緣政治利益。在亞洲,冰毒生產蓬勃發展。
文章表示,鑑於全球政治上對大量兩用化學品沒有管制意願,鼓勵全球製藥和化學產業制定和採用自我監管機制,可能會減少販毒組織取得前體藥劑的難度。「不過,這些措施的實施及面臨的障礙遠比銀行業反洗錢的作業要難得多。」
![美國境內也有非法生產芬太尼的工廠。(圖/123RF)](https://pgw.worldjournal.com/gw/photo.php?u=https://uc.udn.com.tw/photo/wj/realtime/2025/01/21/31343976.jpg&x=0&y=0&sw=0&sh=0&sl=W&fw=800&exp=3600&q=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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