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故事／2月非裔月、3月婦女月美軍黑人和女性戰績被消失

2023年4月26日完成空軍入伍訓練的新兵，其中包括許多女性和少數族裔。川普回鍋白宮後，立即簽署行政命令，終止聯邦政府機構的多元平權包容措施，空軍因此一度宣布暫停新兵訓練中有關黑人部隊和婦女單位的歷史課程。(美聯社)

自從川普總統1月20日二度就職以來，出自白宮的行政命令如排山倒海般而來，幾乎淹沒了整個行政部門，其中一道命令是即刻終止聯邦政府各部門的「多元、平等、包容」(Diversity, equity, and inclusion，簡稱DEI) 措施，相關單位和人員予以解散停職。

新兵課程刪相關歷史

儘管川普的行政命令並未明確點名任何聯邦機構，也未說明執行細節，但空軍在1月25日發表聲明，表示新兵訓練將暫停講授和播放有關「塔斯基吉航空兵」(Tuskegee Airmen)和「女子航空勤務團」( Women Airforce Service Pilots)的歷史素材和影片，以便重新審核課程內容，確保符合最高統帥的政策指令。

「塔斯基吉航空兵」是二次大戰期間，陸軍在種族隔離背景下所成立的一支全部由黑人官兵所組成的空中作戰部隊，在義大利和德國天空立下赫赫戰功；「女子航空勤務團」則是由平民女性飛行員所組成的飛行團體，輔助軍方運送新出廠戰機的後勤任務，以便男性軍職飛行員可以全部投入前線作戰。

在種族隔離政策下，軍方成立一支全部由黑人組成的部隊，被稱為「塔斯基吉航空兵」。(... — 在種族隔離政策下，軍方成立一支全部由黑人組成的部隊，被稱為「塔斯基吉航空兵」。(美國空軍)

這兩支隊伍對於美國贏得二戰，貢獻卓著，早已獲得政府、民間和歷史的肯定。

所以當消息傳出後，非裔退伍軍人團體、民權組織、甚至是不分黨派的國會議員，紛紛跳出來指責空軍為了「揣摩上意」，背棄了歷史與先烈。阿拉巴馬州共和黨籍聯邦參議員凱蒂·布里特(Katie Britt)直接在社群媒體公開反對空軍取消有關塔斯基吉航空兵的課程。

退伍軍人、議員抗議

位於阿拉巴馬州的塔斯基吉鎮，是當年首支全黑人航空部隊的訓練基地，「塔斯基吉航空兵」因而得名；如今這個單位已是深紅的阿拉巴馬州引以為傲的軍事傳統之一。

布里特參議員在X平台上對剛剛獲得參院同意的新任國防部長赫塞斯(Pete Hegseth)喊話，「我毫不懷疑赫塞斯部長對於過去幾天我們所見到的惡意奉承(malicious compliance)會追究到底並予以糾正。」

椅子都還沒坐熱的赫塞斯在數個小時後留言回復：「天啊！參議員，我們徹底審查過了，那不會成立。」

空軍緊急發文澄清

空軍在1月26日發布一份新的聲明，表示入伍訓練課程中將繼續保留有關「塔斯基吉航空兵」和「女子航空勤務團」的內容。聲明指出，「歷史紀錄片早已交織進入美國空軍和太空軍的課程中，而且並非取消課程科目的焦點。」

「有關這兩單位及其官兵在二次大戰期間及之後為我們國家奮戰的歷史傳奇及英勇事蹟之課程，經修訂之後，從1月27日起仍將繼續教授，」空軍教育暨訓練司令部(Air Education and Training Command)指揮官羅賓遜中將(Lt. General Brian Robinson)則在另外一份聲明中強調，「沒有任何一名空軍或空中國民兵的新進人員因為這項審核而錯過這兩段課程。」

當年的塔斯基吉飛行員如今僅剩寥寥數人在世，但他們對美國贏得二次大戰的貢獻，以及劃... — 當年的塔斯基吉飛行員如今僅剩寥寥數人在世，但他們對美國贏得二次大戰的貢獻，以及劃時代的成就，不容被遺忘。(美聯社)

但事情並不是這麼就過去了。

除了空軍以外，陸軍在那幾天也一度將「性侵防制規則」從官網撤下，將近兩天後才恢復刊登；國防情報局(Defense Intelligence Agency)通告五角大廈所有單位，即日起停止一切有關身分認同的紀念活動，包括馬丁路德金恩博士紀念日、黑人歷史月、婦女歷史月、猶太大屠殺紀念日、婦女平權日和全國北美印第安人傳統月等等，直到另行通知。中央情報局不但停止黑人歷史月相關紀念活動，同時還宣布該局DEI辦公室即刻解散。

還有更多聯邦政府機構、接受聯邦補助的公私立大學、甚至是承包商，也都採取了類似的自我審查措施，寧可引刀自宮，也不敢觸怒聖顏。這現象恰足以顯示川普政府頭七天的混亂和恐慌。

白宮發言人李維特(Karoline Leavitt)則表示，部分單位可能「反應過度」。她在新聞簡報中坦言，「據我所知，本政府必然將繼續讚揚美國歷史，以及所有為我們偉大國家奉獻的美國人，不論種族、宗教或信仰。」

DEI計畫的初衷是為提供婦女、少數族裔和傳統上代表性不足的群體，在教育和就業上更多的機會。支持者認為由於美國社會中長期存在立足點不平等和結構性歧視，DEI是促進民權所不可或缺的機制。反對者的看法則是過度關注性別和族裔，本質上也是一種歧視，而且個人的努力和表現往往因此被忽略。

回顧歷史，「塔斯基吉航空兵」和「女子航空勤務團」就是結構性歧視下的產物，黑人和女性必須比白人男性更積極、更努力證明自己，才能獲得學習飛行的機會。即便如此，他們和她們還是被拒於以白人男性飛行員為主的軍事團體之外，必須另組一團。

軍方曾實施種族隔離

二次大戰前夕，軍方仍舊實施種族隔離制度，而且陸軍航空隊(當時空軍尚未獨立)認為黑人缺乏駕駛飛機所需的智力，海軍甚至不允許黑人擔任伙夫以外的職務。在民權人士和開明國會議員的奔走呼籲下，陸軍在1941年成立了一支以黑人為主的中隊，第99驅逐中隊，除中隊長以外，全部中階幹部(借調自黑人步兵單位)、飛行員、乃至地勤維修人員，都是非裔官兵。這支部隊在阿拉巴馬州塔斯基吉鎮受訓，因此得名。

「塔斯基吉航空兵」從一個戰鬥機中隊逐漸擴編為一個大隊，下轄大約100架戰機，350名飛行員。從1943年4月開赴北非戰場，直至納粹德國戰敗投降，這支部隊共執行了1757架次任務，空中擊落和地面擊毀敵機共262架；期間有84名飛行員犧牲，32人被俘。他們的英勇事蹟和彪炳功勳，為日後無數非裔青年開闢了一條飛向天空的跑道。

同一時期，在戰事最吃緊的階段，美國海軍和陸軍航空隊也不接受女性飛行員，而幾乎所有的男性飛行員則都已派赴前線，或正在接受戰鬥訓練。另一方面，則有大批新出廠的飛機，等著試飛、驗收和交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