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故事／沼澤怪物布朗 支持DEI遭開除

川普總統21日傍晚突然宣布撤換參謀首長聯席會議主席布朗(Charles Q. Brown Jr.)。紐約時報分析，開除布朗的行動反映了川普長期以來的主張，認為軍方領導階層被多元化政策嚴重拖累，失去肩負戰鬥角色應有的願景，不符合「美國優先」(America First)主軸。

其實早在川普回鍋白宮之前，布朗將遭到開除的傳言即已甚囂塵上。

去年11月川普欽點赫塞斯接掌五角大廈之後不久，這位前福斯新聞節目主持人就在一次播客訪談中放話上任後要叫現任參謀首長聯席會議主席(Chairman of Joint Chiefs of Staff，CJCS)布朗上將打包走人。在赫塞斯和許多極右派團體的眼中，非裔的布朗其實只是前朝拜登政府的DEI (多元、平等、包容，Diversity, equity, and inclusion，簡稱DEI) 政策樣板而已。

紐約時報報導，川普就職後，布朗很快就發現自己在川普幕僚核心圈並不受歡迎。知情官員透露，川普政府幾次重要會議，布朗都沒被通知參加。

首位黑人軍種參謀長

前總統拜登於2023年5月25日在白宮玫瑰園的戶外記者會上，宣布提名時任空軍參謀長的布朗(Charles Q. Brown)擔任全美最高階軍事職務。值得注意的是，當年提名布朗出任空軍參謀長的正是川普本人，時間是2020年他第一次總統任期即將進入尾聲之際。

布朗是繼鮑爾(Colln Powell)之後，第二位出任CJCS的非裔美國人，卻是第一位當上軍種參謀長的黑人。

出身陸軍的鮑爾在1987年到1989年間，擔任雷根政府的國家安全顧問，隨後被老布希總統點名出任CJCS。在此之前，鮑爾從未擔任過陸軍或任何軍種的參謀長。事實上，曾有人批評鮑爾軍事生涯中，待在華府的時間多過在部隊的時間，但這仍無損於他在第一次波斯灣戰爭期間，運籌帷幄，折衝樽俎，協助中央司令部指揮官史瓦茲柯夫(H. Norman Schwarzkopf)打敗伊拉克。

然而布朗卻是不折不扣的戰鬥人員，從少尉到上校，幾乎都在作戰部隊歷練，不但是全國飛行技術最精湛的戰鬥機飛行員之一，而且有個令人毛骨悚然的外號，「沼澤怪物」(Swamp Thing)。

話說1991年1月，當時年僅29歲的布朗還只是個上尉飛官，駐紮在佛羅里達州，在一次例行訓練飛行中，他駕駛的F-16戰機副油箱突然起火，火勢一發不可收拾，布朗只能彈跳逃生。當他掛在降落傘上悠悠蕩蕩飄落的時候，低頭看了一下地面，竟是一片沼澤；他擔心就此成為鱷魚的午餐，心中暗想：「希望下面不要有什麼奇怪的東西。」

飛行時數逾3000小時

布朗只在沼澤裡泡了15分鐘，就被海岸防衛隊的直升機救起，送回基地。當隊友們看到他走下直升機時，渾身泥濘的狼狽模樣，立刻就用1982年一部恐怖電影的片名，給他起了新的無線電呼叫代號「沼澤怪物」。2022年布朗在亞斯本安全論壇(Aspen Security Forum)演講時提到，「泥漿、藻類、還有各種你想像不到的東西，浸透了我的飛行衣，還鑽進飛行靴裡面。」

「沼澤怪物」的呼號沿用至今。

當天晚上被留置在基地醫院觀察時，布朗擔心的不是同袍們的戲謔，而是自己剛起步的飛行事業是否就此告終。幸好軍方很快就查明該起事故純屬意外，飛行員無須負任何責任。一周之後，布朗重返飛行線。

布朗累積飛行時數超過3000小時，其中包括在科索沃、伊拉克和利比亞上空執行的160個小時戰鬥任務。他曾經指揮一個戰鬥機聯隊，駐紮在距離北緯38度線僅約125哩的南韓群山空軍基地(Kunsan Air Force Base)；也曾在空軍戰鬥機飛行員最高學府「美國空軍武器學校」(USAF Weapons School)先後擔任F-16戰術教官和校長，是公認的空戰戰術專家。

2020年6月，當時擔任太平洋空軍司令的布朗被川普總統選中出任空軍參謀長，晉升四星上將。這是美國軍事史上首位擔任單一軍種參謀長的非裔將領，許多軍方同儕和部屬都認為這項任命案實至名歸，參議院也全數無異議通過。當時川普還稱讚布朗身為首位非裔空軍參謀長，具有重大歷史意義。

三年後，布朗進一步被拜登總統提拔為參謀首長聯席會議主席。但這回卻遭致許多右派保守團體的強烈批評，宣稱拜登的決定只是藉此宣傳他的DEI理念。

其中部分最猛烈的抨擊來自極右派智庫「美國問責基金會」(American Accountability Foundation)，他們甚至將布朗過去有關融合政策的歷次公開發言，全部彙整起來，當成罪狀逐一列舉。

呼籲促進軍中多元化

出身軍人世家，布朗的祖父參加過二次大戰，在太平洋戰區服役；父親是職業陸軍軍官，以上校官階退役。布朗長期以來一直主張國防決策者應主動促進軍中的多元化。他曾多次公開呼籲：「你不能坐等多元化自然發生，無論是種族、性別、族裔背景、性取向或社會背景，軍方應該發掘多樣的夠格候選者，確定給予他們發展的機會。」

恐成川普下個開鍘對象

川普第二度就職當天，就以「不符合我們的願景」為由，開除了海岸防衛隊首位女性司令琳達·費根上將(Adm.Linda L.Fagan)。許多右派人士因此預期，布朗很可能就是下個開鍘的對象。

然而據國家廣播公司新聞網(NBC News)報導，在就職典禮前一個月，川普和布朗趁著西點軍校和海軍官校美式足球隊年度「海陸大戰」比賽中場休息時，兩人在球場貴賓包廂內進行了大約20分鐘的一對一談話。知情人士透露，事後川普表示對這場會晤表示非常滿意，並認為布朗是安定軍心的力量，所以可能不會立即將他開除。

2017年國防授權法(National Defense Authorization Act)將CJCS的任期由兩年延長為四年。布朗於2023年10月1日宣誓就職，任期預定到2027年屆滿，原本任期應於2027年屆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