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稅觀點篇／川普稅改2.0 冀望還是擔憂？

2024稅季於川普就職白宮後一周 (2025年1月27日) 開啟，前國稅局局長丹尼爾(Daniel Werfel )於1月17日宣布辭職，川普同時宣布他將任命密蘇里州國會議員比利．朗(Billy Long)為新任國稅局局長，川普也宣布將成立「對外稅務局」(External Revenue Service Bureau)，與國稅局分庭抗禮。

2025年2月26日，國稅局代理局長歐尼爾(Doug O'Donnell)宣布辭職退休。此前一周，國稅局收到政府效率部(Department of Government Efficiency，簡稱DOGE)關於國稅局在稅季期間裁員7000人(約占國稅局在職員工的7%)的正式通知，凍結拜登政府2023年預算撥款200億元，使國稅局內人心惶惶。

自稱30年最徹底稅改

川普於前任總統任內(2017年底)推出自稱30年來最徹底的「稅務改革方案」(Tax Cuts and Jobs Act，簡稱TCJA)，其中的核心部分包括：

1.降低公司與個人稅率(公司從最高35%降至21%，個人從最高39.6%降至37% )。

2.大幅提高個人標準扣減金額(單身從6500元提高到1萬2000元)，夫妻從1萬3000元提高到2萬4000元，戶主從9850元提高到18000元。

3.QBI(Qualified Business Income)Deduction(Form8995 Section 199A)使小業主c表或K-1收入的20%免於繳稅。

4.加速折舊條款(100% Bonus Depreciation)，2024年maximum amount 為122萬元& Section 179 maximum amount為305萬元。

5.SALT(State and Local Tax)Deduction (上限1萬元 )。

6.遺產免稅額翻倍。2017年單身遺產免稅額為549萬元，2018年加倍至1098萬元。夫妻遺產免稅額則從2017年的1098萬元增加到2018年的2196萬元。

7.抑制 「替代最低稅」(Alternative Minimum Tax，AMT)的計算。在「稅務改革方案」問世之前，個人稅A表(逐項扣減)，D表(投資收入)及其他收入扣減(Net Operating Loss)中廣泛存在AMT，一旦AMT高於正常稅率的計算，便採用AMT以抑制過分地扣減(Itemized Deduction, Capital Loss或Net Operating Loss.從2017年的12萬700元激增到2018年的57萬8150元，夫妻合報則從2017年的16萬900元猛增到115萬6300元，這樣一來，能有AMT的報稅人已屬鳳毛麟角。

以上列舉的這些「稅務改革方案」主要條款(暫稱1.0版)均於2025年底到期，因此普遍預期2025年底前川普會推出稅改2.0版，延長甚至永久化保留現有條款，略作補充：

1.公司稅可能進一步降低至20%甚至15%(如果原材料出自美國並在美國生產上限製造)。

2.SALT扣減1萬元上限，可能會提高至3萬至5萬元，這對逐項扣減的中產階級來說是個好消息。

除此之外，根據川普截至目前的披露，應該還包括：免除社安福利金 (Social Security Benefits)所得稅。

1.目前的體制下，單身(戶主)年收入2萬5000元以上開始徵稅50%，3萬4000元以上按85%徵稅。夫妻合報者3萬2000元以上開始課稅50%，4萬4000元以上按85%課稅。川普的這項提議對低收入階層影響甚微，主要影響的是中產階級小費階層，國會預算署對未來10年社安福利金徵稅的預算額為1萬5000億元。

2.廢除工薪階層小費(Tips)和加班工資(Overtime Pays)的工資稅(Social Security & Medicare Taxes, but not income tax)，國會預算署估計未來十年的稅額為1500億至2500億元之間。

3. 廢除EB-5投資移民(EB-5 Immigrant Investor Program)計畫以移民金卡取代。美國政府自1990年推出EB-5投資移民項目，根據投資地區的失業率和開發程度，再分為「區域中心」(1992年推出，投資額最初為50萬元，後上調至80萬元)及非區域中心(投資額最初為100萬元，後上調至180萬元)。

「區域中心」投資移民(申辦綠卡)的排期目前為2016年，過去30年來，已有超過10萬的EB-5項目投資者取得了綠卡，為美國的發展項目注入了400億資金。來自中國的EB-5投資移民占全體的50%以上。但因EB-5投資引起的詐欺訴訟，「財卡兩空」的案例也層出不窮。

川普於2025年2月25日向媒體記者透露了金卡(Gold Card)取代EB-5投資移民的構想，金卡移民的「買價」為500萬美元。商務部長盧特尼克聲稱，有25萬名申請人正在排隊(排期預計為18-24個月)，將為美國國庫帶來1.25兆元的收入。

從國稅局的角度來看，由於金卡申請額比EB-5要高得多，因此配套的稅務「審查」也會複雜得多。根據估算全球81億人口中，只有0.8%的百萬富翁拿得出500萬元美元，約6240萬戶擁有淨資產500萬美元，換取美國綠卡的投資者大概不會超過100萬人。

這些頂級富豪一般都擁有跨國公司，匠心獨運的投資體系，他們的稅務結果必然錯綜複雜，川普關心的是金卡投資人是否拿得出500萬美元，但因國稅局關心的是這500萬美元的來源，是否納過稅，不會是洗錢、走私或販毒等非法收入，因此需要大量母國的納稅資訊。

業主基本信息申報

「業主基本信息」(Beneficial Ownership Information，簡稱BOI)作為 「企業透明法」 (Corporate Transparency Act)的核心組成部分，於2019年10月22日在國會通過，由於疫情的原因，從未正式實施。

財政部與國稅局要求全美小型企業於2025年1月1日前提交 「業主基本資料」 (Beneficial Ownership Information) 基本要求為：

1.2024年1月1日之前成立的企業，需在2025年1月1日前完成申報。

2.2024年1月1日至2025年1月1日之間成立的企業，需在成立後90天內完成申報。

3. 2025年1月1日之後成立的企業，需在成立30天內完成申報。

4. 未按時申報的企業將面臨嚴厲處罰，每日罰款500元，最高罰款至1萬元，甚至可能被判處2年監禁。

財政部與國稅局於2024年11月底發出BOI申報一周後，一名德州地方法院的法官於12月5日發出「禁止令」(Restraining order)，稱其「違憲」。司法部於12月5日對暫停實施BOI的 「禁令」提出上訴(Notice of Appeal)，2025年2月19日司法部宣布上訴勝訴，禁令解除，BOI申報延期到2025年3月31日。

多年以來，國稅局的公司成立作業方式被廣為詬病，招致以「空殼」公司洗錢、詐騙、真假難辨，早已被列為臭名昭著的12騙術之一，BOI申報的實施，讓企業實質受益人的資訊「曝光」。實質收益所有人是指對公司擁有最終所有權或控制權的自然人，包括直接或間接擁有公司25%以上股權權益的個人，或者通過其他方式(如合同安排、表決權等)對公司施加重大控制的個人。BOI 申報是讓這些躲在幕後操縱的「幽靈」遁形的關鍵舉措。

國稅局何去何從

2025年1月30日，參院兩黨罕見地發出聯合「備忘錄」，責成國稅局限期改正「現狀」，包括：

1.消除國稅局自身的「math error」，這意味著國稅局系統本身的錯誤，要報稅人去改正，讓報稅人不知所措。要知道國稅局是從來不認錯的，即使國稅局的經辦人意識到是國稅局自己的錯誤，也從不會收回已發出的糾錯通知，還是要報稅人去改正「莫須有」之錯。

2.簡化「協議書」(Offer in Compromise)流程。

3.簡化「國外資產申報」(FBAR)申報要求。

4.擴展並詮釋稅務法庭 (Tax Court) 的範圍，讓更多的報稅人可以申訴。

5.擴充「國稅局監督辦公室」(National Taxpayer Association) 的權力義務。

6.嚴懲貪贓物法，故意引誘客戶走上逃稅、騙取退稅的「專業」報稅人士，增加對他(她)們的罰金和量刑。

7.對要求「上訴」(Tax Court Appeals) 的報稅人提供便利。

8.落實國稅局接受電子報稅的「Mailbox Rule」，讓報稅人迅速知曉自己的電子報稅是否被國稅局接受。

9.加強 PTIN (Preparer Tax Identification Number)的審理，以保護納稅人。

10.鼓勵「吹哨者」(Whistleblower) 檢舉揭發逃稅瞞稅人。

11.保護揭發檢舉貪贓枉法之徒的「人質」(Hostage)。國稅局在川普揚言取締、凍結人事資金，大舉裁員的情況下，撥亂反正談何容易。

2024稅季已過半，國稅局處理電子報稅，發放退稅尚屬正常，但清理積案卻舉步維艱。試舉一例，筆者有一客戶2022年因銀行退稅帳戶填錯一位數字，經會計師追查後國稅局責成美國銀行(BOA)將tt幾近9000元的退稅於2024年4月返回國稅局，五個月之後(2024年10月28日) 在會計師的敦促之下，國稅局將錢畫入Refund Inquiry Unit，責成專人「對號入座」，發放退稅，並答應報稅人2025年2月底之前會有結果。

2025年3月初會計師詢問國稅局，為什麼報稅人還沒有收到任何退稅通知，得到的答覆竟然是五個月過去了，國稅局還無法責成專人去追查 (Trace)，建議納稅人轉投Advocate Unit，這樣的回答讓會計師哭笑不得，無可奈何，國稅局怎麼會到如此效率低下之地步，所以新稅季能順利收到退稅是福，遇到疑難問題，包括國稅局自己犯錯，只能耐心等待，別無良策。

(作者為註冊會計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