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兩會 李強拚經濟加大力度

北京的兩會正在接近尾聲，從李強所作的政府工作報告來看，拚經濟是中國全年工作的主軸。

我之所以說拚經濟而非穩經濟，是因為只有讓經濟穩是不夠的，必須拿出一股拚勁，才能應對外部的不確定性，特別是川普對中國加徵關稅和貿易科技的打壓。中國去年雖然經濟增速達到5%，且不論這是否有水分，從經濟增長的三駕馬車來看，出口拉動經濟增長30.3%，消費的貢獻率只有44.5%，看起來比出口的貢獻多，但仍低於發達國家的70%左右，對中國這樣一個經濟大國來說，是遠遠不夠的。事實上，去年的經濟資料只有出口勉強及格。可是至今川普對中國出口美國的所有商品，加徵了兩輪20%的關稅，加上原有的關稅，中國輸美產品關稅接近40%，按照最保守的估算，也會影響中國GDP超過0.5個百分點。

中國經濟當然不只是消費不足，更在於信心問題。市場和民眾對未來的預期，以及政府解決經濟問題的能力，信心仍然很脆弱。消費不足很大程度上也是因為信心導致的。這幾年，固然民眾工資收入和其他收入都在減少，然而，並非窮到不敢消費的地步，這從銀行一百多萬億元的居民存款可見一斑，關鍵是預期不好，要備不測之急，所以非必要的、超出收入水準之上的消費，能減則減。中國政府為提振消費，搞了多輪「以舊換新」，但是效果有限。

在中國，經濟不僅事關民生，經濟也是政治，經濟不穩，會衍生一系列的社會問題，影響社會穩定，去年中國發生多起無差別的殺人事件，這背後都有經濟根源。甚至包括政府的統治，如果經濟不好，恐怕都有震盪的風險。這並非是對當局的恐嚇，而是像中國這種處於開放中的非民主政體特有的現象。因為政府無法通過定期選舉輪換，又不許民眾上街抗議，表達不滿，假如經濟長期處於蕭條狀態，點燃民眾怒火，對當局的統治就會有顛覆之虞。政府可以用高壓手段去壓抑民眾的不滿情緒，但總歸是不好，能不用就儘量不用。

中國政府當然也明白其中的道理，所以，自疫情解封後，改正了過去的發展思路。雖然在經濟與安全之間，安全的重要性提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在一段時期，甚至有凌駕於經濟之上的趨勢，但在李強接手總理後，說服習近平把心思用在發展經濟上。在國有企業和民營企業之間，也糾正了過去偏國有經濟，輕民營經濟，依靠國企、打壓民企的做法，最明顯的表現，就是兩會之前召開的民企座談會。

據說這次座談會是在李強的建議下召開的，李強之所以提出，為的是挽回民企和市場的信心，他知道要解決市場的信心問題，指望國企不行，還得靠民企。因此，特地點名馬雲參加這次座談會，因為馬雲是個具有高度象徵性的企業家，過去幾年一直受當局打壓。

李強在政府工作報告裡，提出了今年GDP增長5%，政府赤字率5%，赤字規模5.66萬億，CPI增長2%等指標，全方位擴大內需，將提振消費作為政府工作的第一項任務，強化宏觀政策的民生導向，大力發展創新科技，保障民企合法權益，綜合整治「內卷式」競爭，防止「遠洋捕撈」等經濟目標、政策措施，雖然沒有出乎外界預期，但這些經濟指標和政策措施，就力度而言，可算是對經濟的強刺激了。

去年中國經濟勉強實現了5%的既定目標，從二、三兩季的狀況看，原是實現不了的，但9月當局改變了宏觀調控的思路，實行逆週期調節，四季度終於扭轉了下滑態勢。對今年的經濟增速，外界最樂觀的預計，也就4.8%。考慮川普的當選及對中國加徵關稅，普遍認為能夠達到4.5%就不錯。現在李強提出5%，這意味著需要克服川普關稅這個不利因素，就要實行強刺激。

換言之，5%的增速看似有點高，實現起來恐有難度，李強目的就是要讓中國政府集中精力拚經濟。說一千道一萬，經濟才是王道。從這個角度來說，他還是務實的。然而，現在的問題是，如何去克服幹部的躺平心態。不把幹部發展經濟的積極性調動起來，單純依靠刺激措施，管得了一年兩年，管不了更長，且強經濟刺激也是有後果的。但幹部的心態改變，取決政治環境，這不是李強能夠解決的。所以，就看他能不能說服習近平放鬆一點政治氛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