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的楓樹嶺(一三)
他給叔叔做點雜活,叔叔給他生活費,還有自殺傾向。他父母年紀大了過不來,妹妹過來照顧他。法官看看矮小瘦削的凱文,看過太多嫌疑人、精神疾病患者在法庭上的表演,他早就心如岩石。但這個男人的弱小,令他早就很職業化的心顫動了一下。這個女人的陳述都是主觀的,沒有一個客觀證據,抑鬱症患者哪裡有這樣呱呱講個不停的,但她是個女人。
他不耐煩地駁回了女人要求驅逐男人妹妹的訴求,可法官不是想怎麼判就怎麼判的,他給男方律師說,男人的妹妹不得和女人有任何肢體接觸,也不能對話,任何問題通過律師。如果主動語言攻擊或者人身攻擊,就得搬走甚至遣返。
漢娜一直和凱文一起睡,她一開始睡在他腳頭,後來,她知道躺在凱文身邊,把頭湊過來挨著主人。她習慣了和主人一起上床、一塊兒起床,陪著他刷牙,趴在馬桶前面看著主人,亦步亦趨,幾乎沒有走開過。即使有別的狗狗相邀玩耍,她頂多去跑一會兒,主人要走,牠即使在啃骨頭都會跟著跑。
凱文從不和顧客交談,人家不問,他不開口,收錢、遞東西,最多看一眼顧客。幸虧球場不大,都是住附近圖便宜方便的老顧客,興許他們也習慣了亞洲男人的沉默。
沒有客人的時候,凱文坐在門口的舊椅子上發呆,漢娜在他腳邊躺著。他們一起看著虛空的遠處、看著樹木的葉子越來越稠密、看著青草長高,漢娜就會跳上剪草車,陪著凱文轟隆轟隆剪草。有時候牠跳上高爾夫球車,陪著凱文去遠處撿樹枝、查看自動噴淋系統,有時候凱文拿著電動剪鏟除蔓延的灌木叢,漢娜就在不遠處慢慢走著。(一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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