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夫案（四）

穆光又一次救了楊青青。楊青青有眼睛的時候，從來沒有正眼看過穆光，她從不知道穆光的目光卻一直在打量著自己。楊青青看不見了，更是看不到穆光圍著自己轉圈兒的身影，從早到晚。

穆光矮小猥瑣、家徒四壁，年紀不小打著光棍，只是生了一張好嘴，能說會道，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穆光打斷了楊青青的尋死之路，給楊青青帶來了生的希望。穆光說：楊青青你的眼睛能治好的，不瞞你說，我打聽到省城有一個名醫，治好了可多的盲眼呢。

青青這樣的也有治嗎？楊母半信半疑。之前，西醫看了、中醫瞧了、衛生院去了、醫院去了，都沒治好。所有的醫生目睹楊青青，無一例外都搖頭不語。

天生瞎眼的，都治好了呢！穆光一口咬定是親眼所見，還發了誓。

那得花不少錢吧？楊父猶猶豫豫。病治不好，錢白扔了。

我來出錢，都包在我身上了。穆光信誓旦旦地說。

穆光帶著楊青青踏上了求醫之路。楊青青感覺乘坐了小四輪、乘坐了長途汽車、乘坐了火車、乘坐了出租車，似乎是走了很遠很遠，像是到了廣州，也似乎並沒走多遠，像是到了臨近的省城。黑色的城市街道、嘈雜的人山人海，楊青青不再是遊刃有餘，任由穆光扯著自己的手。

醫生說啥？能治好嗎？楊青青問穆光。

能治好的，醫生說，只是你的眼珠沒有了，得有眼珠裝上。穆光說：還得是活人的眼珠。

楊青青垂下了頭：活人的眼珠，到處都是，時時刻刻打量在自己身上。只是，哪有人願意把眼珠子給自己呢？

穆光說他願意。楊青青，我把我的眼珠子給你，以後你就是我的眼珠子。（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