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清德擴權 釋憲還拿雙首長當擋箭牌

台灣賴清德總統的敞廳談話宣布聲請釋憲，爭議核心是在野認為國會能否實質監督權力者，而在朝主張國會過度擴權，破壞權力分立。諸多法理早有討論，限於篇幅，僅能擇要提點觀察。

首先，總統府談話主打憲政機關的權力衝突，僅花小部分糾纏過去所謂的「程序不正義」，如此可讓討論得以聚焦於憲政體制問題，應該給予肯定。

其次，此次釋憲其實是李登輝時代修憲為總統擴權的惡果反映。當年在李的光環下，藍綠兩黨合作分贓，一些學者也甘為政客擦脂抹粉，引法國雙首長制說法合理化總統擴權正當性，結果是把憲法修成超級總統制。

賴總統說得好：「自由民主的憲政制度，核心精神就是權力分立和監督制衡。」但現行制度下，總統有權無責、實質掌握四院人事，行政官員則可胡言亂語，公文可以沒有或塗黑，國會監督成了無牙老虎。人民應可反推賴說的話，「沒有權力分立和監督制衡，那還能算是自由民主的憲政制度嗎？」

更糟糕的是，相關問題在賴宣布成立「國家氣候變遷對策委員會」等三大任務型編組委員會後，變得更嚴重。因為賴連裝都不裝，手直接伸入行政權內。已有立委質疑，委員會結論可以影響行政院，但做決策者卻不必到立法院接受監督，恐導致有權無責情況。卓榮泰院長雖回應，委員會副召集人多為行政院代表，但看一下名單，所謂行政院代表卻多不是部會代表，暴露出部長無法與聞決策，到時各部會眾公務員要聽誰的？此外，委員會一旦把決定交給行政院做，那憲法第五十三條行政院為國家最高行政機關之規定還算不算數？立委質詢時，又該找誰來問？

兩件事放在一起看，就是賴一邊無懼物議、恣意擴權，但另邊需要釋憲，就提起雙首長制當擋箭牌，讓洪偉勝律師拿來稱相關修法混淆了憲法上刻意做出的權力安排。憲法法庭如果接受此種理由，應該指明憲法上的權力安排與實際政治運作，如何容有行政院不受總統侵奪、可自為負責的決策空間？

第三，總統府談話恐怕提得匆促，因為賴與同場就法律層面說明理由的洪律師說法連不太起來。且看賴以「守護憲政，保護人民」為名，破題講的漂亮話，把釋憲理由與人權連起來，要讓人民有切身權利被奪的威脅感；甚至詳列立法院的調查權，可能侵害人民的隱私權、營業秘密，以及不表意的自由等權利。但洪律師講了半天，主攻憲政機關的權力扞格，就是沒直接點出與人民權利何干。

最後，現任大法官全為蔡英文提名任命，其中又有例如「再任」而非「連任」的爭議，外界實難看好憲法法庭具有定分止爭功能。本次釋憲如能做出部分違憲宣告，保留國會實質監督空間，可能是很好的結果了。甚盼大法官們不要橫柴入灶，否則一下就折損不多的政治正當性，將來還有更多的衝突議題，當家的賴政府要政治穩定就難了。

（本文取自06月25日聯合報民意論壇，作者為大學教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