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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至暗時刻(上)

我常常想起一九六八年十二月,父母親和我在黝黑陰冷的時光隧道裡的絕望掙扎。那是我們的至暗時刻,父母親四十多歲,我才二十二歲。

一九六三年我考取南京大學,就像乾海綿那樣汲取知識,期望為科學貢獻力量。然而一九六六年毛發動文革,學校停課,科研成了黃粱幻夢。一九六八年十一月畢業分配文件下達,規定「一般都必須去當普通農民、普通工人,大量的必須去當普通農民」。當時每百個同齡人只有一人能上大學,文件卻規定大學生必須當普通農民,這是何等荒唐?還要大學何用?十二月十日分配方案公布,我被發配到出名的窮縣、有江蘇西伯利亞之稱的濱海。

我以為自己的厄運到此為止,哪知更大的厄運還等著。就在分配當天,接到父親寄來的生活費匯款單,我至今記得他言簡意賅的附言:「今後不再寄。畢業後回家一次。照顧好弟弟。與媽媽取得聯繫。」我立刻意識到父親出事了;後來知道這是他在失去人身自由前夕,抓住最後機會傳遞給我的信息。

我心急如焚,當晚就乘火車北上瀋陽。打開家門,這哪裡還是熟悉的家?父母親任教的遼寧中醫學院的「無產階級專政隊」來抄過兩次家,書和衣物被扔得滿地,就差沒有底朝天。父母親參加政治野營,野營本為訓練軍隊提高野外作戰能力,大學為何也搞野營?原來文革中這是整肅知識分子的手段。

父親囑咐照顧好弟弟,可鄰居說已有一星期沒看到他。弟弟與我同父異母,當時才上小學,估計他是無法獨自生活,投奔遠房舅舅了,可是偌大瀋陽,我連舅舅住哪裡都不知道,這可如何是好?好不容易想起母親說過,舅舅住在體育場附近,我連夜跑去體育場派出所,總算查到地址,把弟弟領回家。

父親囑咐與媽媽取得聯繫,我找到革委會,申請給母親送冬衣。編這個理由,是因為父親出事,只能說找母親,但又不能說探望,只能說送冬衣,這才得到恩准。次日我帶弟弟乘了四小時火車到連山關,四周都是高山,更有巍峨險峰摩天嶺。我們冒著零下三十度嚴寒,踏著皚皚白雪跋涉四十里山路,天黑才到達野營之處。

那是個群山環繞的村莊,一片冰雪世界,農民都貓在家裡歇冬;可是數百名大學師生,卻從四、五百里外的瀋陽,徒步來到這裡。母親請准半天假,低聲告訴我,兩個月前父親和她被勒令參加政治野營。她患嚴重風濕性心臟病,請求照顧,卻被革委會嚴詞拒絕:「你這樣的資產階級知識分子,你不參加誰參加?」她被迫背著沉重的行李,每天行軍數十里。後來走山路,她實在體力不支,呼吸困難嘴唇發紫,到這一步革委會也不准她坐車,竟派兩個人左右挾持著她走。

母親接著講訴父親的遭遇。一天傍晚數百人排成長蛇陣,走在剛下過大雪的山上,父親高度近視,一腳踏空跌倒,坡陡雪滑,不知翻了多少跟斗滾到山下,他掙扎爬起來,眼鏡已摔得不知去向,只得到老鄉家暫歇。半夜時震耳的敲門聲響起,是革委會派來的搜索隊,把父親抓了就走。父親能撿條命已是萬幸,革委會竟說他畏罪潛逃,原來父親早就被內定為階級敵人,這次就提前揪出。

次日開大會,兩個大漢把父親的雙臂朝後朝上倒剪,把脖子向下壓,再揪住頭髮向後提,這是文革中流行的「噴氣式」。父親就這樣在一片打倒聲中成為階級敵人,失去了原本就有限的人身自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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