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艦與海鷗

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歐洲戰區主要在陸上作戰，亞洲戰區初期主要在中國大陸，一九四一年底，日本派船艦去偷襲珍珠港，後來美國不得不加入同盟國對日宣戰，主要戰場開始轉移到太平洋海上。

美軍遠在太平洋東側的航空母艦裝載飛機，是就近打擊日軍的利器，當時航母不夠應付戰鬥所需，要多建一艘航母不是容易的事，結果一九四三年開始建造新航母，兩年後才下水。在日本投降後一個月這艘新航母才服役，沒趕上二戰，新航母被命名為中途島（MIDWAY），用來紀念美國在太平洋中途島之役。

中途島號航母儘管沒有參加過二戰，但在其服役四十七年間戰績輝煌，是韓戰、海灣戰爭和越戰的主力。曾經有兩次參與當時台灣周邊的防禦任務，第一次是韓戰後的大陳島撤退，第二次是一九五八年八月中共對金門發動「八二三砲戰」，中途島被派往台灣海峽戒備。

中途島號航母的原始設計為直線甲板，飛機起飛及下降都使用同一條跑道，機動性不足，對付二戰螺旋槳飛機尚能稱職，噴射機時代來臨，就必須將甲板改為起飛和下降分建成兩條跑道。工程師計算後認為甲板面積不必增大兩倍，只須將甲板中間往外凸出一個八度斜角，用來讓飛機著艦就行了。

於是一九五五年進行第一次改建，十一年後第二次改建，增加彈跳起飛及新式降落阻攔等裝置，最主要的是飛機裝載從七十五架增至一百五十架，滿載排水量可達六萬五千公噸，是最重的燃油船艦。

中途島艦最後的命運是永久停泊在加州聖地牙哥海港，變成了海軍博物館，民眾可以購票登艦參觀。

十多年前，我們曾登上主甲板及機庫看到各式各樣的飛機，例如二戰時的螺旋槳飛機、新式噴射戰鬥機F-18大黃蜂、電子戰機、空中預警機以及直升機等。我不是飛機迷，記不住各種飛機名稱，但能夠親眼見到，並親手摸到幾十種不同的軍機，專程跑一趟絕對是值得的。

甲板上有安排一名身著飛行衣、戴墨鏡的假飛行員，神氣十足地站在大黃蜂的機頭，歡迎遊客照相留念。起飛線附近有一名機械士，頭戴安全帽、身穿黃色夾克、戴著成套的耳機麥克風，半跪在甲板上，右手臂往前方伸出，黑皮手套的食指及中指併攏指著正前方，這是指揮戰機立即起飛的唯妙唯肖假人。

參觀輪機控制室時，滿牆的控制儀表及轉盤讓我們有如霧裡看花。牆上掛有一幅此艦原始甲板及改建後的甲板變化，在艦艇初次下水時，甲板長度是二百九十二乘四十一點五米，改裝後為三百零六乘七十八米。原來滿載重是六萬公噸，改裝後為六萬五千公噸，乘員由四千一百二十人增加為四千七百人。

去年夏天，我又有機會去聖地牙哥海港，中途島依舊停泊在原處供遊客緬懷，藍色船身仍然光鮮，艦橋上的各式五彩旗幟飄揚，所有的飛機照樣停在原地。

無意之間，我走到最靠近船頭之處，那是一個沒有觀光客會到的地方，看到MIDWAY大字下方船殼的灰白色油漆保養得尚稱良好，但是整面船殼很明顯可看出凹凸不平，一隻海鷗正好站在船頭水泥柱前，歪著脖子看這艘昔日稱霸海洋的巨無霸，好像在傾聽這艘航母過去光榮的歷史，海鷗像似對巨無霸說：「過去就讓它過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