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人兒虐案件

一九八六年，我考進南加州橙縣（Orange County）社會局（Social Service Agency）當兒童保護社工，俗稱CPS Worker。那時候接到最多的華人兒虐案件，大多是父母親過度體罰孩子所以被控告。

這些家長大部分是新移民，他們對美國的兒童保護法沒有概念，多數是因為孩子不好好讀書才施以體罰。當我去訪談這些父母時，他們都喊冤說：「在家管教自己的孩子，怎麼會犯法？」經過我開導後，他們才知道美國兒童保護法的重要性。這幾年來，在報紙上已經很少看到，有華人家庭因為體罰孩子而惹上麻煩。

我已經退休多年了，最近有朋友來請教，他們遭指控虐待兒童的事該如何解決？有個十一歲男孩拿到很糟的數學分數，他告訴老師，他考得這麼爛，回家後會被爸爸痛打一頓。老師問說：「你媽媽不會讓你爸爸痛打你吧！」孩子說：「我媽若是攔著爸爸，爸爸會連媽媽一起打。」孩子說得很認真，老師只好檢舉，由社會局去調查。

於是社工馬上到學校來和孩子面談，社工訪談後才得知，這個孩子從來沒有被體罰過，並沒有遭受虐待，因此讓孩子回家。社工接著去家訪，並告訴孩子的父母親，這個小孩對成績有壓力，請他們注意。我告訴朋友，這個社工的作法是公平公正的，沒有把事情擴大，提醒父母親應該注意自己孩子的心理需要。

另一個案子是朋友的孫女，春假期間，女孩要和朋友去逛大賣場，女孩的爸媽說，等周末全家一起去，她聽了很不高興，回房間大喊大叫並亂扔東西。媽媽進房去勸她，她不聽；爸爸也進房去命令她把東西撿起來，她硬是不撿，爸爸氣得推了女兒一把，她應聲跌坐到地上，於是媽媽趕緊把爸爸勸到房間外，事情就這樣過去了。

沒想到春假後，社工到學校去訪談女孩，因為有人檢舉女孩的爸爸虐待她，說她爸爸抓她的頭髮，把她往牆上推，害她受傷了。社工查看她有沒有瘀青，並且問了好多問題，女孩才知道可能是她把家中發生的事情告訴朋友，結果有人去舉報了。女孩心想她爸媽若知道被控告虐待，不知道會多生氣？她愈想愈害怕，當場哭了起來，說她不敢回家了。社工也擔心孩子的安全問題，打電話問女孩的媽媽，有什麼親戚家可以讓她暫時借住，直到社工調查清楚。

媽媽聽到社會局的兒虐控訴非常意外，更震驚女兒不能回家，她趕快打電話給外婆，請外婆去把孫女接回家。朋友一家人都慌了手腳，家中就這麼一個小孩，寵她都來不及，怎麼會虐待她？

朋友打電話問我，她女兒現在該如何向社工解釋？我告訴她要配合社工，父母親會有機會和社工溝通的。待社工調查清楚後，若決定父母親可以保障孩子的身心安全，孩子就可以回家。社工也許會推薦他們接受家庭輔導，若是輔導過程一切都理想，就可以消案了；後來果然虐待罪不成立，就消案了。

美國政府都是依據法律來保護兒童，父母親教養孩子，應該注意合情合理的教導方式，「棍棒下出孝子」又或是「天下無不是的父母」的傳統觀念，都已經不符合時代潮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