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鬧的通勤車

「家和中心」是「家和日間醫療護理中心」的簡稱，位於馬里蘭州（Maryland）洛克維爾（Rockville city），中心都是使用通勤車接送老人。

人們常說「三個女人一台戲」，我總認為是用來形容年輕婦女，實際上，幾個老太太在一起也是一台戲。「家和中心」有撲克牌、麻將、撞球、乒乓球、Bingo供老人玩，老人玩得興致勃勃，不管輸贏都激動不已，餘興不減，歡樂的氣氛繼續在通勤車上圍繞。

「家和中心」接送老人到日間護理中心的通勤車有十幾輛，老人有住公寓的，也有住兒女家，離中心最遠的車要開四十多分鐘，最近的只須開車十多分鐘。別看這段車程，車上大家常談論在遊戲中發生的趣聞，年長女性多半是通勤車的主角，男性只能當配角，在一旁敲邊鼓。

一號通勤車上，多半是上海、江浙一帶人，北方的劉氏和南方的韓氏在玩撲克牌時是一家，總是輸得多，贏得少。韓就埋怨劉沒按她的想法出牌，劉就嗆韓：「妳講什麼我大部分都聽不懂，我去揣摩妳意思，結果南轅北轍，妳去學點普通話，好不好？」接著韓嗆劉：「妳說的北方土話，我也聽不清楚，我也是用猜的，妳也得學點普通話。」另一個李姓女士插嘴說：「妳們兩人一個是土包子，一個是南蠻子。」引來車內一陣哄堂大笑。

二號通勤車上，車裡有孫氏和柳氏老太太，都是江浙一帶人，喜歡越劇，兩人常哼一段，聽起來很有韻味。但有人聽不懂內容就說：「妳們兩人用普通話，唱一段越劇《梁山伯與祝英台》中《十八相送》，好不好？」她倆嗆道：「妳給大家舉個例子，中國著名的地方戲曲，有哪個劇是用普通話唱的？用普通話唱還能分出越劇、豫劇、晉劇、川劇嗎？」車內又是一陣笑。

車上還討論玩麻將的事，張氏老人很會玩麻將，她總是贏多輸少。她們玩麻將都押有小注，一般和贏一元，自摸和贏兩元，有人就逗她：「妳得請客，不能妳一人吃獨食。」張說：「請，請，不過妳們得感謝我，這錢是我靠腦力勞動掙來的。」王氏老太太戲弄她說：「妳別往自己的臉上貼金，妳就是有點狗屎運。」逗得車上哈哈大笑。

三號通勤車上也很熱鬧，但很文雅，車上總是低聲哼著歌曲。有幾個老太太都能記住小時候唱的歌，如《烏蘇里江船歌》、《在希望的田野上》和朝鮮歌曲《哩哩哩》等。只要有人起頭，後面幾個女士就跟上，哼得很有調，唱完一個曲子，大家就鼓掌。車上有人打拍子，有人專門點歌名。

四號通勤車上，說的都是關於玩BINGO的事，大家稱解姓老人是BINGO大王，每次玩BINGO，他中的機率最高；張姓老人運氣最差，場場都不中，有人給他做了統計，光頭竟達八十多場，大家都稱他為光頭司令，並調侃他肯定做了什麼虧心事，上帝懲罰他，引來車裡一片笑聲。

通勤車上熱鬧，中心也熱鬧，讓這些老人生活在快樂的氛圍中，大家都有一個共同信念：「 高高興興地過好每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