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B03租客（一六）

租戶也是一個華人男孩子。我跟他簡單說明了來意，小夥子同意了，他就在門口站著。

我直接用鑰匙打開了12B03的門，一頭衝向衛生間。我看見衛生間的水龍頭還在嘩嘩地放著水，水早漫過了浴缸，正在浴缸外的瓷磚上四處漫流。浴缸裡泡著幾件衣服，衣服上白色的洗衣粉泡泡爭先恐後地起起伏伏。那些泡泡就像一只只小白熾燈，這個亮了、那個滅了，這個走了，那個又浮上來。

我趕緊關掉水龍頭，將手裡握著的幾塊強吸水抹布扔在瓷磚上，順手拿起劉曉光家裡的拖布吸起水來。多虧了那幾塊抹布，否則這水還不知道要流到樓下公寓裡多少立方。

我氣壞了，看看地上的水已經不太多了，我走向劉曉光的臥室，此時臥室的門還死死關著。隔著門，我就聽見了遊戲裡的人正在說話，不，不是說話，是在唱。是諸葛孔明的角色：我正在城樓觀山景，耳聽得城外亂紛紛。旌旗招展空泛影，卻原來是司馬發來的兵……

劉曉光，哪裡來的司馬發來的兵？你浴缸漏水了，你知道嗎？我直接就將他的耳機摘了下來。我不知道他是如何玩轉兩個不同的遊戲和音樂的，這邊喇叭裡放著〈空城計〉，那邊耳朵裡卻聽著麥可‧傑克森的歌曲。你什麼都落不下，什麼都想要啊？我對著他喊起來。

哎呀，我忘了我還在洗衣服。劉曉光衝出了座位，趕緊朝衛生間奔去，手裡竟然還握著鼠標。他用右手扒開衣服，將堵塞出水口的塞子拔掉，我聽見水流嘩嘩流動的聲音。

怎麼辦？這怎麼辦？回到臥室，他在地板上轉著圈。

我也不知道怎麼辦，水早已經流到樓下去了。樓下可是有家具的。

你已經把1203那家給徹底淹了，我跟他說。

劉曉光的臉霎時變得蒼白起來。（一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