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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xios:拜登退與不退?可能取決妻、妹、摯友

3種「換登」劇本曝光 民主黨0備案恐陷混戰 上次陣前換將已逾70年

皮筋與牽牛花(中)

圖/薛慧瑩
圖/薛慧瑩

那時的我不單單也是菟絲,更是沒人敢惹的荊棘,若有若無而笨拙地對弱勢展現微妙的惡意,莽撞地對任何占我便宜的人睚眥必報。

所以第一次和梁葭說話,是在我家附近的咖啡店。

我狠狠螫了她一下。

櫥窗外本應該看不清店裡人的身影,奈何梁葭的髮,讓我對她的背影印象深刻。

背影的主人在基測前一個月曠了一整天的課,卻被剛被記過完的我看見在櫃檯後忙得不可開交。

鬼使神差的,我拉開了玻璃門,忽略掉風鈴聲帶起我心底的一陣慌。

「一杯冰美式,謝謝。」我走到櫃檯前,強壓下莫名其妙的罪惡感,懷著好奇裡帶著戲謔的心情,想看看梁葭看到我這身制服的反應。

「好的,您稍等。」梁葭給了我一個專業的微笑。我依然糟糕地在她臉上尋著她的破綻,卻在咖啡機的轟鳴聲裡逐漸失望。

她還真是公私分明,當時我幼稚地想,拿著那杯我根本就不喝的咖啡有些尷尬。

「梁葭?」我試著向她搭話,「妳喝美式嗎?」

她看了我一眼,淡淡地說,「妳不喝的話就放那,我等等喝。」她掏出了口袋裡的錢包,給了我一百一十元。

我的手頓了一下,覺得梁葭好像完全看透了我,一陣羞恥的滾燙攀上我的面頰。

無地自容縈繞全身的感覺很糟,但我給梁葭的印象應該更糟。

我坐在角落的位置懊惱著,忘了前幾分鐘自己還高高在上,微笑著想看梁葭出醜。

然而直到她下班,她也沒看我一眼。

她很奇怪,不停往我預估的軌道上偏離,像是一個罕見的隨機變數。我一步步地計算著她的結果,她卻永遠給我無限的可能性。

她甚至沒有過問我額上還滲著血的紗布,也沒有要我替她保守曠課的祕密。

她不是菟絲花。

我不由自主地想要掙脫纜繩,去看看薄霧和蘆葦之後到底是什麼,她的魅力甚至超越了我待在菟絲叢裡的本能。

我天天去梁葭打工的咖啡廳待到十點打烊,日復一日。後來和梁葭聊天才知道,她那次曠課是為了補前陣子病假的班。我愧疚地要她有空就來叫我教她數學,最後卻變成她聽我毫無重點的故事,卻很少、很少聽她說到自己。

她對我日漸熟稔,但於我,她依舊在蘆葦中縹緲。

我不知道梁葭什麼時候對我打開心扉的,直到十七歲的某個周五午後,大概是我整個人都散著一種低氣壓,梁葭下班後拉著我,走出了店門。

我陷在緘默的窒息感裡,任憑梁葭不輕柔地拉扯我擦傷的手臂。

「妳媽明天又要來學校喔?雖然那個女的真的很公主病,我也常常挺羨慕妳這種不計後果的勇敢,但幹麼把自己搞得那麼狼狽?」

我沉默著沒看她,想到我媽的哭臉和我爸的巴掌就怒氣上湧。

梁葭轉身,盯著我倒著走,「沒人理解妳?沒有安全感?還是缺愛?妳到最後本來就只剩自己,怕什麼啦。」

見我不睬她,她戴起耳機,牽著腳踏車向遠方走去,「跟上。」

我固執地覺得,連梁葭都不懂得理解我,卻還是踩在了她的影子上。

我們彎進一個小巷,我卻停了下來,一臉難以置信地看著裡頭逼仄又喧鬧的光景。

夜間的小吃攤擠在一塊,柏油路上沾著不知名的汁液而泛著光亮,手搖飲空杯和盛裝剩食的塑膠袋散落在機車的排氣管後。整個空氣都膩著油味和酸氣,甚至會忽然一隻老鼠從街口竄出,嚇得我驚叫出聲。

我皺皺鼻,想隔絕一點氣味,腐敗的果皮味道卻依舊溶入墨般的夜,在各色招牌上的霓虹閃爍中顯得格外俗氣,無禮地衝撞我的嗅覺和視覺。

我感覺自己的氣喘要發作,糟糕的空氣和幾聲流浪犬吠無一不在刺激我的神經。

「梁葭,」我緊緊跟上前方的女孩,「妳要帶我去哪裡?」

梁葭像是沒聽見,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我開始無意識地扭著手,跟著她在巷子裡拐著,終於在一個透著藍光的小水果攤前停下。

「媽,蕭爺爺要我提醒妳,明天記得給他送三顆梨。」梁葭朝著門簾喊道,「我先回家煮飯囉!」

那是我第一次見到梁嫂,她一下注意到了我,驚呼道:「哇,這個妹妹是誰?」

我略拘謹地打了招呼,一回頭卻看見梁葭大大的笑容在冰冷的日光燈下綻放著溫暖,「朋友啦!她不開心,我帶她一起去。」

我沒看過梁葭那樣的表情,彷彿卸下所有面具和成熟,留下這個年紀該有的活力和光彩。

真的很漂亮。

梁葭帶我回她家,我隨她彎進了一個只容得下一人的小弄,冷氣機悶悶作響地滴著水,管線外露,遠看彷彿枯枝攀爬在斑駁骯髒的牆上。我盡量不讓自己雪白的襯衫碰到那綠一塊、黑一塊的粗糙牆面,而是貼著梁葭單薄的身子近一些。明明她比我矮了一個頭,我卻在她身上獲得了莫名的安全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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