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色嬰兒（六）

我和我妻子的成長背景使我們倆形成一個約定，就是不要孩子。我們不想讓孩子像我們一樣，過這種不確定的一生。

現在她是不是改變主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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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穿過小鎮時，天漸漸晴了，大地煥然一新。一隻鴿子從車窗前掠過，一朵朵白雲正以各自得意的姿勢，輕盈飄過湛藍天空。大理石般明亮的雲層，帶著羽翼薄紗般的嬰兒藍，令我聯想到詹姆斯的天藍色小被子。

說到天藍色，我想起有一天妻子糾正我說，這不是天藍色，而是嬰兒藍baby blue。她說在有些地方，baby blue是一種顏料的名稱，嬰兒藍代表著柔和與美麗。而在有些地方，baby blue是指產後憂鬱症，困惑及抑鬱。

我對妻子說，我媽媽說我小時候老哭，可能就是像詹姆斯一樣很難帶。可是我媽媽哪裡懂，我一哭她就抱，抱了還哭。我老是生病，還老是哭，她沒轍了，也跟著我哭，顧不上照顧自己的身體和情緒，爸爸也不知道幫忙或者安慰。我媽媽產後抑鬱症導致了嚴重的眼疾，影響她兩年沒法上班，最後只好做了眼睛手術。

那時，她的眼睛被遮住，躺在床上，不能行走。我很感愧疚。這也是我不願要孩子的原故。我不能想像我妻子變成那個樣子。

我媽媽對小詹姆斯的態度，比我還上心，我倆竟然在一次電話裡聊了六十分鐘，這是歷史記錄。我十三歲後就不願跟媽媽講話。我在五歲到十三歲之間這八年，是在荒蕪中度過的。我不知道父母為什麼不來接我。不管怎麼樣，對我來講這是難熬的八年。我成年後，與媽媽仍然很生疏。（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