娛樂／老少配「朝雲暮雨」 一個太複雜，一個最絕望

中國電影「朝雲暮雨」近期上映，劇情講述一個關於命運、人性、罪與罰的深刻故事，由張國立導演，范偉、周冬雨領銜主演。

刑滿釋放的更生人「老秦」（范偉飾）在服刑近30年後終於走出了監獄的大門，渴望開始新人生的他懷著從天而降的150萬拆遷補償款，一心想要娶妻生子，過著平凡而安穩的生活。而同樣剛出獄的「常娟」與老秦有著截然不同的背景與經驗，她年輕、活潑，卻背負著沉重的過去。老秦求子，常娟求財，兩人開始了一段各懷目的的反常婚姻。

漸漸地，他們發現彼此都有不為人知的秘密和痛苦，在相互了解的過程中，人性的複雜與生命的殘酷以層層遞進的方式不斷在觀眾面前展現。映後有觀眾解讀片名「朝雲暮雨」：「老秦已經56歲，卻像朝雲一樣奔湧；常娟24歲人生剛剛綻放，卻像暮雨般墜落。」

這是張國立少數的電影導演長片，而男主角范偉今年4月以這部電影拿下今年北京國際影展「天壇獎」的最佳男主角，女主角周冬雨在電影中突破性的表演，則讓張國立立大讚：「她身上的爆發力十足，是常娟的不二人選。」談到片中兩個邊緣又立體的人物的塑造與感受，范偉受訪時感嘆，「老秦這個角色太複雜了！」

范偉接「感情戲」挑戰

范偉為貼合「老秦」這個出獄老漢的角色形象準備了一年，在拍攝期間減重30斤（15公斤），且不參與社交活動，因為「老秦不是這樣的人」。范偉坦言拍攝初期確實感到痛苦，為角色咬牙逐漸適應了下來。

在獲頒天壇獎最佳男主角時，范偉提到老秦的「複雜」：「他是一個農村出來的孩子，有著極傳統的觀念，犯了很多錯誤，失控了好幾次。帶著這些執念，覺得對不起父母，出獄後想為了爸爸媽媽傳宗接代。對情感的理解，對傳統觀念的理解，各個方面都是足夠複雜的一個人。」

在他看來，觀眾不要以普通人的視角，而是要帶著「天真」去理解老秦；「老秦在監獄裡生活了幾十年，有認知的限制，他有自己的一套人物邏輯。」分析老秦的心路歷程，范偉解讀「一開始遇到這個女孩子說要跟他結婚，他覺得匪夷所思，常娟一說聘金，他就明白了，各取所需」。提到他印象最深的一場戲，他表示是「在醫院裡給常娟配藥的時候，她穿著一襲紗裙，笑得那麼開心，那是最幸福的一幕，但是轉瞬即逝。」

儘管沒有直接與故事原型人物交流，但主創們還是和一些出獄的更生人交流，呈現現在片中諸如不敢睡床、聽到警笛就緊張、出獄時要帶飯碗到外面砸掉等細節，都是從現實中汲取的細節。

在過往的諸多作品中，范偉有過各式各樣深入人心的形象，有「被忽悠瘸了」的喜劇，也有「漫長的季節」這樣落於時代之後的小人物，他飾演反派人物也能不動聲色壞到骨子裡，但和女性之間的「感情戲」，對范偉來說，也有點「突破舒適圈」。這次和周冬雨的合作，范偉透露自己「拉開距離」，拍攝空檔盡量避免與周冬雨交流，而導演張國立採用順拍的方式讓兩人的關係隨劇情拍攝的進展一步步拉進，也幫助演員之間情感的流動呈現得更自然和深刻。

范偉坦言一開始接到劇本是有顧慮的，覺得「感情戲」自己演不了，但張國立勸說，這不是一部愛情電影，是兩個活生生的人之間發生的故事；「因為它在寫兩個真實的人物，有複雜的多樣性，電影傳達的東西也不是特別指向性的，奔著觀眾非要告訴你什麼，只是把這樣一個真實的故事呈現出來。」

周冬雨拿「寫實片」磨練

在張國立的視角裡，構想整個故事的過程中，腦海裡范偉和周冬雨從來就是唯二人選，沒有考慮過其他人的可能性。而對於兩人的表現，同為演員出身的張國立也予以極高的肯定，「表演可以用很多方法，但永遠只有一個可能是最準確的，他們每一次都能給你最好的感覺。」

近年來，周冬雨接連出現在電影「燃冬」、「鸚鵡殺」、「熱搜」等，為觀眾貢獻了一個個華語電影中少見的青年女性形象，其中的複雜性和豐富程度遠超最初觀眾對她的清純印象。對於自己如今的抉擇劇本的偏好，周冬雨坦言，平時很喜歡看寫實題材的片子，可以從中獲得現實的力量。

周冬雨說，「常娟」是她演過最絕望的角色，事實上，這些年她多演出那些底色中帶著灰、在困境中掙扎的女性，而常娟的處境則更為獨特。周冬雨分析：「常娟的絕望成因是多方面的，『天時』是命運不公，從小缺愛；『地利』是從小在監獄長大，十年後進入社會，缺乏正常生活經驗；『人和』是她性格也很多缺陷，以至於老秦再怎麼對她好，都動搖不了她還債赴死的決心。」

身為一個有著嚴重後悔和自毀傾向，並在最後將自己的生命推向絕境的少女，周冬雨為常娟這個角色賦予了一種表面明媚，內裡隱喻的層次色彩，「她是一個非常絕望的人，也是一個極度消極悲傷的人，但表面上她還是能逗能貧。」

在非虛構的「真實故事」原著「穿婚紗的殺人少女」中，故事結局在老秦接手成為植物人的常娟，照顧她的生活起居，全篇便戛然而止，但在電影中，創作者將這種「接手」後的生活具體詳實地展現出來。這也對於演員提出更高的要求和更困難的挑戰。為演好常娟這個特殊的人生階段，周冬雨在電影開拍前的兩個月提前來到北京相關醫院體驗生活，近距離了解和揣摩植物人的真實狀態，為戲中突破性的表演汲取了真實的養分。

周冬雨分享：「之前沒有這樣的角色找我，能演這個角色很難得，一開始覺得很難，怕詮釋不好，去了很多植物人家裡還有醫院，看他們怎麼被照顧，怎麼生活諸如此類，拍攝地也觀察過。

張國立也心疼周冬雨，「很多植物人的姿態，肌肉用力的方式，保持一會兒就僵住了，冬雨非常不容易。」同時他也感慨，「一個女演員為了角色，打破自己形象的突破，從肢體到心靈的痛苦的那種裂變的過程。

（取材自澎湃新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