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法殷鑑 不可違多數民意

繼韓國短命戒嚴之後，主持法國少數政府的巴尼耶成為62年以來第一位遭到推翻的總理，總統馬克宏地位也如同尹錫悅一樣搖搖欲墜。加上民進黨立院黨團第一時間發文疑似支持尹錫悅戒嚴，凸顯台灣允宜及早完備多數政府的憲政規範和實踐，消除隱患。下述兩點值得注意。

首先，尹錫悅宣布戒嚴，是少數政府狗急跳牆的絕望舉動。當事人凜於支持度低落，同時難以掌握國會多數席次，不惜犧牲國家安全，用走鋼索方式壓制反對黨。這種作為在台灣、法國和韓國都不乏先例。在台灣，最近一次案例是陳水扁的入聯公投，為了拉抬公投領票率，威脅懲戒拒絕配合的地方選務人員。所幸美國表示如果他一意孤行，將會從台灣撤僑，最終陳水扁讓步。同樣地，倘非美國要求尹錫悅遵守國會撤銷戒嚴決議，不僅韓國國會可能發生流血衝突，朝鮮半島局勢也將動盪不安。

類似情形出現在1969年的法國。面對1100萬左派支持者的罷工示威，戴高樂失蹤24小時，前往德國巴登巴登會晤法國駐軍統帥馬絮。雖然戴高樂最後懸崖勒馬，沒有動用馬絮部隊對付「共黨同路人」，但這起事件仍舊成為其難以磨滅的汙點。

其次，法國和韓國這兩天的動盪顯示政府可以用非常手段因應若干變局，但不包括國會多數的反對。多數統治是憲政民主根本原則，絕無要求多數接受少數決定的道理。尹錫悅依靠軍方支持宣布戒嚴，是要逃避國會多數的可能彈劾。現在不僅他的去職幾成定局，還將面對法律追訴和眾叛親離的難堪。

同樣地，法國總理巴尼耶訴諸憲法限期立法規定，要求國會通過2025年預算，結果極左和極右政黨聯手通過譴責動議，讓他和馬克宏創下多項憲政紀錄。馬克宏從歐洲議會選舉敗選，提前國會改選失利，到現在巴尼耶遭到推翻，是一條路走到黑，值得民進黨警惕。尤其重要的是，法國需要巴尼耶提出的開源節流方案，避免財政惡化到不如希臘程度。然而，國會多數並不買帳。展望未來，即使民進黨少數政府能夠提出好的人事和法案，也將遇到更多挫敗，更不用說許多政策是違逆主流民意的。

40年前，雷聲雜誌負責人雷渝齊在聯安川菜宴請自由派學者。席間他提到自己爭取言論自由，最終或將為人作嫁。一位學者表示「左營軍港衛戍部隊必然會對台獨政權採取斷然舉措」。還有一次我陪一位自由派師長淺酌，他這樣替國民黨政府黨禁措施辯護：「如果開放組黨，新政黨名稱必然是台灣黨」。尹錫悅宣布戒嚴，以及民進黨疑似支持尹錫悅戒嚴貼文主事者的頭腦結構遠比當年自由派學者簡單，但是暗藏更多血腥意涵，相信會給韓國和台灣的中間理性選民留下深刻印象。

（本文取自12月7日聯合報民意論壇，作者為東海大學政治系副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