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世紀的農貿市場

在波士頓的地鐵橙線有個靠近市中心Haymarket站，在其周邊有一個該市最大的農貿市場。每當周五凌晨至周六黃昏，街道周邊擺滿了各色的農副產品攤位，頂上搭起了棚，伴以音樂播放，原本靜謐的街區變成了摩肩擦踵、熱鬧非凡。這個在此已有五十多年的市場，至今仍是生意興盛，經久不衰。

八○年代初，從大陸來美的學生學者都很窮，在超市裡買東西，都要把美元價格乘以八轉化為人民幣價格後，再比較選購。當然不論如何精打細算，要找到比家鄉低價的食材是不可能的，因為這裡的工資要比大陸高出幾十倍。不久同鄉驚訝地發現：在肉類食品中雞是最便宜的，價格也遠低於海鮮產品和果蔬之類。

而雞在中國大陸屬於上等菜餚，價格昂貴，一般家庭都只能在逢年過節嘗嘗，平時是很少購實的。因為雞是滋補食材，又一磅只要一美元，因此當時來的學生、學者幾乎每天頓頓吃，還交流烹飪手法：紅燒白切煮湯煎炒，吃完了胸肉，再嘗試烤雞腿、烤雞翅膀等。

所以當告訴家鄉的親朋好友，在這裡天天享用雞時，他們都十分羨慕和讚美這種高級營養水準。當然他們不知道其中的原由：在大陸是吃不起雞，而在這裡正相反，是買不起蔬果。其實再好的食品重複吃就會生膩，吃了幾周後就失去了食欲，急想換換口味。

一個周末，室友問我，要不要去波士頓的一個農貿市場看看，那裡的蔬果新鮮又便宜；我也想多熟悉社區，便欣然前往。屋主特地開了車，把租客送到位於市中心的Haymarket地鐵站的市場。街道兩旁擺滿了長長的各類攤位：鮮紅的番茄、金黃色的菜瓜、深紫的茄子、翠綠的青菜等新鮮蔬菜都一應俱全，價格比超市要低一半以上，付二至三美元的蔬菜就可能會重到拿不動了。而富士蘋果、花旗蜜桔、生梨、香蕉和新鮮草莓等水果更是甜美無比、十分新鮮，令人感到不知從何處買起。

市場內還有水產品攤位：鮮紅的鮭魚、大蝦、蛤蜊等，還可當場加了佐料吃波士頓著名的生蠔。周圍放著音樂，生活氣息濃濃的，很感舒暢。

看到這些價廉物美的果蔬，真是喜出望外，留學生一傳十、十傳百地聞訊紛紛來此，滿載而歸，因此周末都來採購成了慣例。

我工作之後，每個周末開車到美國和中國超市購物，已很少再去這個農貿市場了。退休後偶爾會去看看，幾十年過去了，這裡仍舊是熙熙攘攘，人流不息（見圖）。只不過是去了舊人換了新人，大陸來留學的有錢人多了，因此來這裡的人少了。來自世界各地的年輕留學生依舊絡繹不絕，推著購物車來購物的白髮蒼蒼老人、還有駕駛著中國餐館名的中卡來大批購物的人員，仍擠滿了市場。這裡的果蔬水產新鮮價廉，和幾十年前的價格行情變動甚微，仍受各個階層的喜愛。

這塊每周僅使用兩天的市場寶地，在此已經半個世紀了，周邊都建造了不少高層建築。一些商人一直想要在這塊區域大興土木以拓展商機，但在聽證會上屢被當地居民抵制反對，因為人們需要這個充滿鄉土氣息、接地氣的農貿市場，需要這個市場帶來的實在好處，特別在物價飛漲的當今，她已成為波士頓的一道亮麗景點。